飄天文學 > 大奉打更人 >第七十二章 試探(5400)
    墨跡瞬間乾透。

    “每人一份!”趙守揮了揮手,紙張和桌案消失不見。

    書院裏,讀書聲朗朗,一間間學堂內,一位位教書先生,一位位莘莘學子,同時收到了趙守的墨寶。

    耳邊同步迴盪着趙守的聲音:

    “以紙上內容爲題,每人寫一篇策論,學生交由各自師長批閱,教書先生交我批閱。”

    什麼大事竟讓院長親自出題,考校全學院的讀書人...........不管學子還是教書先生,又驚愕又詫異的或拾起,或展開紙張內容。

    定睛一看,一個個瞠目結舌,愣在當場。

    南妖復國了,那記載於史書上的蕩妖之戰,於今時今日,發生逆轉。

    那湮滅於歷史中的萬妖國,重臨九州。

    這一刻,所有學子、先生,都產生不真實感,有種親眼見證歷史的感覺。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院長趙守的用意,因爲熟讀史書的他們,看過五百年前萬妖國覆滅後,先輩先賢們關於佛門此舉的評論文章,以及對九州大陸格局影響的分析等等。

    比如,佛門甲子蕩妖之舉,爲人族統治九州大陸奠定根基。

    比如,甲子蕩妖后,妖族失去棲息之地,四處流浪,爲爭奪地盤與人族屢屢產生激烈衝突。佛門此舉,害苦了普通百姓。

    又比如.........

    現在,南妖復國,院長趙守讓他們寫文章評價此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萬妖國重現,說明人族想要一統九州,任重而道遠。”有人半思索半評價道。

    “人族從未真正一統九州,北方妖蠻自古長存。不過,南妖於此時立國,倒是爲大奉拖住了佛門.........”

    因爲妖族和大奉結盟之事,雲鹿書院的讀書人罕見的摒棄了“種族之別”,對南妖心懷幾分好感。

    “等等,何爲“聯安”,院長怎麼沒有註釋。”

    “我記得,嗯,妖族和大奉的結盟,是許銀鑼一手促成的。”

    議論聲稍有停息,衆學子面面相覷,心裏恍然大悟。

    是許銀鑼幫助南妖立國的啊.........

    “懂了!”一位學子提筆,在宣紙上疾書:

    “永興一年,冬,佛門撕毀盟約,倒戈相助雲州叛軍,致中原陷入水深火熱之境。許銀鑼奔赴南疆,率領羣妖與佛門爭鬥,將西方人驅逐出十萬大山,由此牽制佛門,緩解中原兵災,此舉意義重大.........”

    學堂裏立刻安靜下來,學子們鋪開紙張,奮筆疾書,教書的先生也席地而坐,於案前專心書寫。

    ...........

    王府。

    臨安心情不錯的與王思慕在後花園散步,兩人喝了一肚子熱茶,吃了糕點,披着厚厚的大氅,絲毫不覺得寒冷。

    走了片刻,王思慕似笑非笑的說道:

    “殿下得償所願,卻似乎並不高興?”

    臨安知她所指,目光看向一側蕭條的花圃,想了想,道:

    “既然是得償所願,自是高興的。只是賜婚..........”

    她當然高興啊,不然當日也不會立刻應承,歡喜的心跳加快。

    但從一個女子敏感細膩的心思出發,賜婚的動機卻是非她所願。

    她想要的賜婚是許七安向皇帝哥哥求親,皇帝哥哥欣然賜婚,把她嫁入許家。

    而非出於利益。

    他想要的,是許七安想娶,而非“被迫”,連半推半就不可以,因爲她對許七安的感情是純粹的,不摻雜目的的,正如當初他還是個小小銅鑼、銀鑼。

    身份的落差並沒有影響到她的感情。

    不過,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她刁蠻任性的性子早已收斂許多,成長許多。

    王思慕笑道:

    “能嫁給心儀之人,便是最大的福氣,至於是何種原因,何種目的,沒必要過多計較。過於計較之人,都是在自尋煩惱。

    “我爹說過,政治的本質便是妥協。做人,也得適當妥協。”

    “本宮知道,不需要你掰扯這些大道理。”臨安嗔了她一眼,又道:

    “不過,賜婚之事,他本人或許未知,許千戶雖然應允,但作不作數,還未可知。”

    “殿下放心,許銀鑼自幼被二叔和嬸嬸撫養長大,雖非父母,卻勝似父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我對許家的瞭解,許大人的應承是有用的。”

    臨安心裏竊喜,矜持的“嗯”一聲。

    這時,她聽王思慕嘆口氣:

    “你貴爲公主,本來不管嫁給誰,都是風風光光,耀武揚威的。唯獨嫁到許家,這公主的身份,恐怕不管用。”

    以許七安今時今日的地位、修爲,區區公主之尊,肯定束縛不了他。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一句,許家那個愚蠢的幼妹在皇宮裏可以橫着走,而皇子皇女都不敢招惹。

    既然如此,臨安殿下嫁到許府,只要許銀鑼不曾與叔嬸分家,那她就要受許家主母的壓制。

    臨安並不笨,聽出王思慕的弦外之音:

    “思慕不妨直說。”

    王思慕小聲道:“許家主母手段極爲了得,進了許家,莫要與她衝突,乖順的做個小媳婦便好。要是被立規矩,被刁難,能忍則忍。”

    聞言,臨安微微蹙眉,心裏莫名的沉重,詫異道:

    “竟讓你都如此忌憚?”

    王思慕嘆息一聲:

    “我這點道行,比她還差遠了。你可見過許玲月?”

    臨安回憶起當日在觀星樓,有過一面之緣的許玲月,點點頭:

    “乖巧懂事,嬌滴滴的,看起來甚是柔弱。”

    王思慕冷笑道:

    “那都是裝出來唬人的,那個妮子,是個手段陰險,心思歹毒的。對了,她對許銀鑼這個兄長極爲迷戀,你將來嫁入許府,第一件事就是與我聯手,把她給嫁出去,不然少不得你苦頭喫。”

    臨安若有所思。

    王思慕繼續道:

    “我與她暗地裏交鋒多次,沒討到好處。能教出這樣的女兒,許家主母能是省油的燈?二郎才華橫溢,據說也是許家主母自幼鞭撻他讀書識字。

    “你要知道,許二叔只是一介武夫,可教不出二郎這樣的讀書種子。還有啊,我聽說許銀鑼年少時,與嬸嬸關係不睦,被她逼的只能住鄰宅的小院,日子甚是清貧。”

    臨安大驚失色,沒想到許七安還有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是瞭解許七安的,桀驁不羈,誰都不服,從一個小小的長樂縣快手,成爲如今頂天立地的英雄,誰都壓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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