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奉打更人 >番外三 慶功宴
    晌午,京城桂月樓。

    一樓大堂,穿着儒衫的年邁說書先生,獨坐大堂中央,四面皆酒桌,二樓鄰着欄杆擺滿四方桌,酒客們大快朵頤,邊喝着酒,邊聆聽老先生說書。

    “啪!”

    老人拿起驚堂木,中氣十足的沉聲道:

    “幾度蒼山日暮,人間最費思量,上回說到,那巫神雖被大儒趙守逼回靖山城,雙方鬥了個兩敗俱傷........”

    老人擡手猛的一指,加重語氣道:“可那是巫神,亙古至今最強者之一,那是天難葬地難滅,便是大儒,也休想殺祂。於是乎,巫神捲土重來,再攻大奉,然大儒已死,還有誰能擋祂?”

    頓了頓,他悠哉哉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才繼續:

    “再說雷州之地,我大奉的超凡強者浴血奮戰,阻佛陀於雷州邊境,寸步不退,卻也陷入生死危機啊。金蓮道長以身殉國,下一個是誰?”

    周遭的食客們放緩進食的速度,認真聆聽。

    “雷州和玉陽關已是如此兇險,可再兇險,也不及身處海外,以一人之力獨擋兩名神魔的許銀鑼。”老人撫須感慨着說:

    “那一戰打的天地失色,日月無光,整片汪洋赤紅如血,魚屍密密麻麻.......”

    說書老人煞有其事的描述着,而酒樓裏的食客專心致志的聽着,沉浸在老人勾勒出的畫面裏。。

    二樓的圍欄邊,李靈素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酸溜溜的說:

    “講的那麼細緻,肯定是許寧宴自己傳出去的吧。”

    坐在對面的青衫劍客楚元縝,搖搖頭:

    “是朝廷傳的。

    “同樣的版本我已經十幾次了,這幾天,茶館酒樓勾欄,乃至教坊司,都有人在傳許寧宴的功績。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成爲曠古絕今的武神。”

    李靈素放下酒杯,期待道:

    “那在場故事裏,有沒有關於我的細節”

    楚元縝看他一眼:

    “天宗聖子一時糊塗,想當天尊父親,然後被逐出師門的細節?”

    “.......”李靈素低頭喝酒。

    楚元縝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指的是將來的修行。

    李靈素沉吟一下:

    “不修太上忘情了,人宗和地宗我也不愛,打算重走原始道法。嗯,在這之前,我想先把武道提升到四品。”

    楚元縝頓時露出憐憫之色。

    李靈素側頭,再次把目光投向大堂,以及下方的食客們,看着他們露出敬仰神色,看着他們爲許七安的戰績歡欣鼓舞,一時間有些恍惚。

    “羨慕了?”楚元縝笑着問道。

    李靈素嗤笑一聲:

    “我又不是楊千幻,這些虛名於我而言,不過是浮雲。”

    聖子不喜歡人前顯聖,一點都不羨慕許七安的聲望。

    楚元縝點點頭:

    “幸好他在司天監閉關,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然,我真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李靈素聞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早就解開心結了,現在想想,其實沒必要和許寧宴較勁,他的桃花債也就是花神、國師、臨安公主和夜姬,這幾個女子雖然傾國傾城,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有他好受的。

    “而且,我那妹子性格剛烈,眼裏揉不得沙子,註定是他看得到喫不着的人兒。

    “還有懷慶,就一號那霸道性子,願意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反觀我,雖然應付那些紅顏知己焦頭爛額,可她們都死心塌地的想給我生孩子。”

    楚元縝又露出憐憫之色,說:

    “我還約了許寧宴.......”

    聖子不以爲意,道:

    “所以?”

    楚元縝猶豫了一下:

    “有件東西不知道該不該交給他,嗯,懷慶陛下原本打算以身殉國,阻攔巫神。於我在邊境相逢時,她交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許寧宴。

    “後來趙守院長代替陛下爲社稷捐軀,這份信她卻忘了要回去。”

    這不就是遺書嘛,而且還指名道姓交給狗賊許寧宴?聖子眼睛一亮,壓低聲音:

    “信上寫着什麼?”

    楚元縝搖頭:

    “窺人隱私,非君子所爲。”

    說着,他把信從懷裏摸出,放在桌面,道:

    “待會等許寧宴來了,我便交給他。”

    李靈素是個沒節操的,劈手奪過,展開閱讀。

    他最初是滿臉八卦之色,暗戳戳的興奮,看着看着,表情漸漸凝固,看着看着,神色變的憤怒不甘,並透出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憋屈。

    “我爲什麼要看它?可惡,可惡的許寧宴,本聖子從未見過如此薄情寡義的男人,風流好色,天理難容。”

    李靈素放下信紙,滿臉悲憤。

    那可是女帝啊,九五之尊,一國之君啊。

    這樣的女人,即使是個姿色平庸的,也勝過風華絕代的美人。

    而懷慶本身就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奇女子。

    同樣身爲海王的李靈素,又一次回憶起了被“徐謙”支配的恐懼和屈辱。

    楚元縝目光下移,快速掃了一眼信封,頓時明白,懷慶和許寧宴的“姦情”刺痛了聖子的心。

    他嫉妒了。

    剛纔還嘲笑楊千幻來着.......楚元縝默默的收起信封,摺疊好,收回懷裏,道:

    “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了,信的事,稍後還是先稟明陛下,讓她自己定奪吧。

    “李兄,咱們就當沒這回事。”

    既然是傾訴衷腸的“情書”,那肯定不能交給許七安了,以懷慶的性格,絕對不會希望這封信落到許七安手裏。

    他要是把信交出去,也許過幾日,就會因爲左腳先邁出門,被懷慶下令斬首。

    楚元縝當着李靈素的面取出信,就是想通過他窺探信裏的內容。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有什麼不妥,楚元縝認爲,李靈素窺的隱私,和他楚元縝有什麼關係,他還是個君子。

    “當然!此事絕不外泄。”

    李靈素一口答應下來,心裏則想着,找個機會把狗男女的姦情透露給國師、妙真、臨安和花神知道。

    他要讓許七安爲自己的風流付出代價。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有什麼不妥,李靈素認爲,沒保管好“遺書”的是楚元縝,和他李靈素有什麼關係?

    “咦,聖子何時回京的?”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兩人循聲看去,一個身穿青衣,容貌平平無奇的男人拾階而上,肩膀上坐着一個梳肉包髮髻的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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