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撈上來時,你沒有出來見見?”許七安突然問。
“哪敢看啊,老奴年紀大了,見不得死人。”
“哦,你繼續說這個黃小柔。”
容嬤嬤許是年紀大了,情緒變化很大,突然生氣起來:“那死丫頭是個涼薄的,當年要不是老奴推薦,她能成了福妃身邊的大宮女?這麼多年,竟從未回來看過老奴。
“那些沒把的男人還知道孝敬乾爹呢,呵,這女人薄情寡義起來,才最讓人心寒。”
“嬤嬤,別這麼說,你年紀大了,躲不開拳師刁鑽的角度攻擊的。”許七安調侃了一句,接着說:
“本官驗屍的時候,發現黃小柔左胸受過致命傷,你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容嬤嬤想了許久,做回憶表情:“受傷......倒是有那麼一回事,好像是小柔調去清風殿的前一年,不知道怎麼的,她夜裏起來用剪刀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幸好與她同屋的宮女及早發現,喊來了太醫,這才救了她一命。”
許七安與懷慶同時皺眉。
老嬤嬤的話裏有漏洞,那傷疤直達心臟,是致命傷。治療代價絕非一個宮女能支付。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柔僥倖撿回一條命,第二年就去了清風殿,再不用幹雜役的活了,她模樣很俊俏,原本有機會得陛下臨幸呢。”
許七安回想了一下黃小柔死後浮腫的臉,嘴角一抽。
不管是誰救的黃小柔,有一點可以確認,大出血的情況下,留給她的時間不多。那位背後之人是怎麼做到在深夜裏救下一名宮女?
除非一直關注着她。
容嬤嬤沒有騙人的話,那問題就出在......
“那個宮女叫什麼名字?”懷慶先許七安一步問出問題,補充道:“那個與黃小柔同住的宮女。”
“回殿下,”容嬤嬤想了許久,不太確定的口吻:“好像叫.....荷兒?”
明顯的,許七安看見懷慶的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
她認識那個叫荷兒的宮女......許七安心裏做出判斷。
“我問完了,兩位殿下還有什麼要補充?”許七安看向懷慶和臨安。
臨安配合的搖搖頭,懷慶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有迴應。
許七安正打算撤退,接着去查御藥房,容嬤嬤忽然說:“這位大人,老奴有句話要對你說。”
說着,容嬤嬤起身,走向另一邊。
許七安跟了上去,容嬤嬤望着懷慶等人遠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接着看向許七安,語重心長道:
“這位大人,深宮內苑,藏不住的事實在太多了。只要一腳插進去,就會一直沉下去。”
“容嬤嬤,我就說你不簡單,你就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你花白的頭髮,臉上的老年斑,大大的肚腩,都深深驚豔到了我。”許七安讚歎道。
還有什麼祕密就儘管告訴我。
“大人說話真好聽,還不是看你長的俊俏,才與你說這話的。”老嬤嬤慢悠悠的回到躺椅上,不再說話。
許七安沒走,驚訝道:“沒了?”
老嬤嬤搖搖頭:“老奴知道的也不多,深宮內苑的事,不該知道的就不知道。”
按照許七安的想法,老嬤嬤既然留他單獨說話,那後邊肯定有“不能說的祕密”在等待着他。
結果只是一句告誡!
出了蟹閣的院子,紅裙鮮豔的裱裱還等在外頭,但不見了懷慶的身影。
“長公主呢?”
裱裱一聽,頓時不開心了,豎眉道:“張口閉口就是懷慶懷慶,忘記自己是誰的人了?本宮在這裏等着,你權當沒看見。”
陽光下,她圓潤的鵝蛋臉色澤柔和,臉頰白裏透紅,像一塊通透的美玉,不見瑕疵。
眉毛豎起的緣故,嫵媚的桃花眸子裏盪漾着不忿。
就算是生氣,也是可愛居多。
“長公主終於走了,沒人打擾我們獨處。”許七安欣喜道。
裱裱聞言,臉蛋微紅,心虛的看了眼不遠處的侍衛,小聲道:“狗奴才,不許這麼跟本宮說話。”
她一個未出閣的公主,經不住糖衣炮彈的攻勢,聽見土味情話,就會又羞又窘。
“殿下太自謙了,殿下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那麼燦爛,太陽都無法掩蓋你的光輝......”許七安一個句式換成外衣,又拿到臨安公主面前說。
裱裱又喜悅又窘迫,還有點無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無法駕馭這個小銅鑼。
剛從懷慶手裏奪過來時,他還很乖順聽話,發誓要和懷慶一刀兩斷,全心全意爲她做牛做馬。
時間久了,她發現這個男人自己根本駕馭不住,他表面上謙卑恭敬,其實單獨相處時,自己一直落在下風。
而偏偏這種相處模式,她竟然從未在意過。要知道,即使是在懷慶面前,她也是力爭上游的奇女子。
想到這裏,裱裱昂起弧度美妙的下頜,質問道:“懷慶在的時候怎麼不說?”
這種話怎麼能當着你們的面一起說.......如果是懷慶的話,我就得換個說法:殿下就像風雪中一朵潔白無瑕的雪蓮花,您傾國傾城的容顏、修長筆直的玉腿、浮誇的36D胸大肌.......深深驚豔到了我。
許七安岔開話題:“長公主去了何處?”
“本宮怎知?”
裱裱似乎想翻白眼,但顧及到禮儀修養,強行忍住,說道:“我們趕緊去御藥房吧,查案如救火,不能耽誤。”
許七安看着她,猜測道:“你是擔心懷慶毀滅證據?”
裱裱假裝沒聽到,腳步輕盈的走在前頭,裙襬晃盪間,小蜜桃般的臀型若隱若現。
“上帝把智慧灑滿人間時,這位公主雖然和鈴音一樣,機智的打了把傘......應付她確實比應付懷慶要簡單輕鬆.......不過就是太婊裏婊氣了,讓人防不勝防。”許七安心裏嘀咕着,陪着公主前往御藥房。
.........
靈寶觀。
檀香嫋嫋的靜室內,兩個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女子對坐飲茶,陽光穿透格子窗,在地面投下整齊的方塊光斑。
光束中塵糜浮動。
洛玉衡坐在背靠“道”字的蒲團上,一手挽着拂塵,一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美眸,凸顯出捲翹濃密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