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奉打更人 >第五十二章 李玉春的一生之敵
    日頭正高,酒宴漸入佳境,許七安敬了一輪後,以上廁所爲由離席,回到書房,斟酌着如何面對西域佛門的使者團。

    鍾璃坐在四方桌邊,低着頭,小口小口的喫着飯菜。

    根據這段時間做的功課,他認爲西域佛門使者團,這次拜訪京城有兩個目的。

    首要目的當然是瞭解桑泊案的始末,也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就是不知道禿驢們只做瞭解,還是要久居京城,追查神殊和尚的下落........這個,大概得等他們弄清楚情況在做定論。”許七安手裏轉動着毛筆。

    次要目的,應該是興師問罪來了。

    佛門和大奉的關係很複雜,屬於那種表面笑嘻嘻,心裏mmp的盟友。

    比如當年的山海關戰役,西域佛國和大奉是同盟,屬於戰勝國。南疆和北方則是戰敗國。

    不過,經歷了那次死而復生的夢境,許七安發現山海關戰役沒有史書記載的那麼簡單,因爲東北的巫神教也參與其中了。

    “南疆的蠻族、北方蠻族、北方妖族、東北巫神教........如果再加上萬妖國餘孽也參與的話,戰敗一方的陣營得多龐大。

    “換而言之,當年的大奉國力有多強?西域佛門有多強?魏淵領軍打戰的本事有多強?細思極恐啊。”

    但這個同盟的關係並不牢靠,這二十年來,北方和南疆屢犯大奉邊境,朝廷多次向西域求援,但佛門置若罔聞。

    北方先不說了,而今的南疆地域,有一半落入佛門之手——當年萬妖國的地盤。

    如果佛國真的有念及同盟之誼,直接派兵偷水晶就行了。南疆蠻族還敢攻打邊境麼。

    當然大奉也不是啥好東西,遠的,當年雲鹿書院一手主導了滅佛行動。近的,神殊和尚脫困了,監正那個糟老頭子直接裝病。

    “興師問罪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卑微的銀鑼,自然有朝堂諸公和元景帝自己去苦惱。不知道監正會不會出手,這老銀幣多半不會。

    “作爲桑泊案的主辦官,我多半會與佛門僧人接觸.......保險起見,去見一見監正吧。

    “另外,這次使團到來,既是一個危機,又是一個契機。神殊和尚的身份,佛門的人最清楚。我可以藉此機會旁敲側擊,挖掘出更多的信息,這樣也好給神殊和尚一個交代。”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許七安腦海裏成型。

    “鍾璃,我們走。”

    當即,換上打更人的差服,戴上貂帽,離開了許府。

    騎着永遠不堵車的小母馬,很快抵達觀星樓,他把小母馬拴在臺階邊,與鍾璃並肩登樓。

    剛走完石階,進入一樓大廳,眼前一花,多了一位白衣術士的背影,鏗鏘有力的聲音念道:

    “手握明月摘星辰......”

    “世間無我這般人。”許七安搶答。

    .........楊千幻停頓了一下,重新來,悠悠道:“手握明月摘星辰.......”

    “世間無我這般人。”許七安又搶答,然後說道:“楊師兄,我們要去見監正,您別擋道。”

    楊千幻沉默了好久,說道:“我就是爲這事而來,老師讓我來通知你。”

    監正大人知道我要來?許七安頷首道:“您說。”

    楊千幻氣沉丹田:“滾!!!”

    ..........

    許七安一邊拍着耳朵,一邊解開小母馬的馬繮,鬱悶道:“你們司天監也會佛門獅子吼?

    “我耳鳴了怎麼辦,會不會耳聾啊。”

    說完,他看見鍾璃默默打起了手語:我聾了,我要回去吃藥,不然耳朵會沒用。

    “........”

    許七安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是我害了你嗎?

    鍾璃搖搖頭(無奈搖頭,不想和許七安廢話)。

    許七安點點頭,看來這是鍾璃的又一劫,反而是自己受了對方的牽連。

    監正不見我,這說明屏蔽天機的效果應該足以應付佛門高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許七安鬆了口氣。

    在樓下等待片刻,磕完藥的鐘璃返回。

    “耳朵好了嗎。”

    鍾璃點點頭:“嗯。”

    兩人旋即到了打更人衙門,徑直來到閔山的金玉堂,五大三粗,臉頰有一道疤的閔銀鑼沒好氣道:

    “你的一刀堂已經修繕完畢,還來我這裏做什麼。”

    一刀堂是許七安的“辦公室”,名字他自己取的,寓意“天下英雄誰能擋我一刀”。

    “今天京城有什麼事嗎?”許七安隨口問道。

    “你也聽說了?”

    閔山嘿了一聲,“西域使者團來了,聽說隊伍裏有得道高僧,十里之內,佛光沖天。不少守城的士卒都看見了。

    “進城之後,城裏的百姓瘋了般的高呼聖僧。要說蠱惑人心的手段,還是佛門最強。”

    這應該是七品法師的能力,我記得案牘庫的資料裏記載過,七品法師開壇講法,百姓聞之,大徹大悟,紛紛遁入空門........許七安假裝困惑:

    “佛門使者團來京城作甚?”

    “誰知道呢。”

    閔山不知道桑泊案中的封印物,其實是佛門的神殊和尚。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

    漕運船隻緩緩停靠在碼頭,一艘三桅帆船的甲板上,佇立着數十位打更人。

    金鑼楊硯和姜律中率領一衆打更人離開官船,一行人望着久別的京城,心裏萬分激動。

    尤其姜律中和張巡撫這批先鋒隊,他們離京足足兩個多月,隆冬時節離京,再返回,已是柳枝發芽,萬物吐新。

    李玉春招手,喚來宋廷風和朱廣孝,沉聲道:“等述職完畢,我們去祭拜一下寧宴。”

    宋廷風和朱廣孝點頭,神色沉重。

    距離許寧宴戰死,月餘過去,當時洶涌如潮的悲傷,如今沉澱在心裏,成爲他們永遠要銘記的同僚、下屬。

    多年以後,回憶起那個跳脫的少年郎,心裏或許還會有淡淡的悲傷,以及遺憾。

    走在前方的楊硯回過頭來,面無表情,聲音卻很低沉:“我也去。”

    張巡撫嘆息一聲:“本官要面見陛下,就不與你們同去了。明日我攜妻兒親自祭拜。”

    他事情比較多,明天肯定抽不出時間去給許寧宴上墳。

    這夥人從青州開始,便一直在水上漂着,根本收不到朝廷的傳書,因此並不知道許七安復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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