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奉打更人 >第五十四章 問答
    “恆遠把淨思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度厄大師扭頭看了眼認真幹活的恆遠。

    “是的,”淨塵點點頭,而後補充道:“不過淨思師弟並沒有受傷,金剛經可不是一般人能打破的。”

    語氣裏夾帶着自傲。

    度厄大師沒有表態,轉而問道:“第一個恆遠與你交談時,可有說過關於邪物的信息?比如說,他知道邪物的根腳,知道邪物某方面的信息。”

    淨塵回憶片刻,搖頭:“他只說桑泊底下的封印物與佛門有關,並在講述案件時,說自己見過那隻斷手寄宿在師弟恆慧身上。

    “師叔,這事兒其實可以驗證,只需召外頭的恆遠過來質問。”

    度厄卻再次問道:“他真的沒有透露半點邪物的信息,來誘導你吐露更多的內幕?”

    淨塵搖頭:“沒有。”

    度厄大師“嗯”了一聲:“我知道他是誰了,你現在去打更人衙門,找那個主辦官許七安,我有話要問他。”

    .............

    許七安從勾欄裏出來,渾身輕飄飄的,感覺骨頭都酥了,一邊享受馬殺雞,一邊看戲聽曲,這種日子真逍遙啊。

    一個時辰裏,勾欄裏的姑娘換了一批又一批,笑靨如花的進來,雙手發抖的出去。

    “可惜勾欄裏的姑娘們本職工作是販賣海鮮,不是專業按摩,水平還是差了些。這時代有青樓有教坊司有勾欄,少了足浴店和按摩店,可惜了。”

    這個點兒,已經散值了,沒必要再去衙門,許七安在路邊僱了馬車,返回許府。

    “大郎你可算回來了,衙門有人找你,在府裏等了許久,茶都喝了兩壺了。”門房老張見大郎回來,趕緊迎上來。

    衙門有事找我.......許七安略一沉思,猜測是西方佛門的人找他。

    進入會客廳,看見一位黑衣吏員坐在椅上喝茶,目光頻頻往外看。

    “哎呦,許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無數次的張望中,終於看見了許七安的身影,這位黑衣吏員喜出望外,道:“您再不回來,等宵禁後,我只能留宿貴府了。”

    “什麼事。”許七安直入主題。

    “不久前一位佛門高僧來衙門找您,沒找着,便去見了魏公。魏公派我在府上等您。”黑衣吏員說。

    不過是一個和尚而已,魏淵犯得着這麼鄭重對待?他西方佬算什麼東西,我堂堂東土中原,什麼時候能站起來,氣抖冷。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說:“知道了,稍後我會去見一見。”

    黑衣吏員鬆了口氣,打算告辭,忽然想起一事,笑道:“魏公聽說您近日到處閒逛,不在衙門等候差遣,也不巡街,他很生氣,說您三個月的俸祿沒了。”

    ........這,爸爸,有事好商量啊!許七安臉色僵住。

    送走黑衣吏員,許七安想起自己的小母馬被留在了打更人衙門,便命下人去牽許二郎的坐騎。

    許府有三匹馬,分別是許平志,許大郎二郎的坐騎。一輛馬車,專供女眷出行時使用。

    許新年聽說大哥回來了,連忙從書房出來,憂心忡忡道:“大哥,今日你走後,那兩個居心撥測之徒又來了。”

    “什麼?”許七安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個青衫劍客,一個更像是屠戶的和尚。他們不請自來,說是道賀。爹說來者是客,便請他們進府喫酒。”

    許新年皺眉道:“我總感覺他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許七安想起來了,下午見到恆遠時,他似乎說過剛從許府喫酒出來。

    “二郎啊,不必在意這些無名之輩,你現在是會元,你的眼光在更高的天空。”許七安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小老弟了,拍拍他肩膀:

    “你的坐騎借我用用,明兒還給你。”

    正好此時下人從後門牽來了馬,侯在大門外,許七安立刻閃人。

    他再次來到三楊驛站時,夕陽已經掛在西邊,黃昏的陽光是瑰麗的金紅色。

    “你........”

    守門的兩個僧人知道自己被欺騙感情了,神色不善的盯着許七安。

    “本官許七安,是桑泊案的主辦官,度厄大師召我來的,帶路吧。”許七安笑眯眯的遞過繮繩。

    守門的兩位僧人深吸一口氣,制怒,一個接過繮繩,一個做出“請”的手勢。

    隨着守門僧人進入驛站,來到內院。

    這裏好像剛打過架的樣子........恆遠也在這裏幹活........罪過罪過,我以後一定做個好人。

    他有些心虛的低頭,不去看恆遠和尚,在守門僧的引導下,進入了一間房。

    房間裏有三個和尚,居中的那位坐在塌上,是個皮膚黝黑的老僧,臉盤佈滿皺紋,枯瘦的身體撐不起寬鬆的袈裟,乍一看去有些滑稽。

    左右分別是見過面的淨塵和淨思。

    淨塵神色不善的盯着許七安。

    “度厄大師!”許七安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老和尚還禮,溫和道:“許大人何故假扮青龍寺武僧恆遠?”

    許七安一本正經,回答道:“想弄清楚桑泊底下封印着什麼東西。”

    老和尚眯着眼,默默的看着他。那平靜溫和的目光,彷彿是人體掃描儀。

    在這個老和尚面前,許七安不敢有任何內心戲,收斂發散的思緒,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說道:

    “桑泊案是本官一手查辦,我發現其中有很多祕密,永鎮山河廟建在一座大陣之上,陣中封印着邪物。永鎮山河廟炸燬,邪物脫困後,本官親自下水勘察,發現殘留的陣法石柱上,刻有佛文。

    “最開始,我以爲封印在桑泊底下的是上一代監正,可隨着案件的推進,隨着恆慧的出現,原來桑泊底下封印的是一隻斷手。

    “本官由此推測,那隻斷手與佛門有關。但不管是監正,還是皇室,對此諱莫如深。

    “我許七安在京中屢破大案,沒有我查不出的案子。但這個疑問,便如鯁在喉,讓我一度夜不寐,茶飯不思。”

    度厄大師緩緩點頭:“因此纔有了之前那番試探?”

    “正是!”許七安道。

    這番說辭,早就在冒充恆遠時就已經想好,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執着破案的“瘋子”,對於斷手的來歷,以及背後隱藏的祕密耿耿於懷。

    於是在西域使團入京後,假冒恆遠來此試探。

    他的試探也沒有毛病,所有問題都是點到即止,沒有主動透露關於神殊和尚的任何信息,充分的扮演一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主辦官。

    度厄大師微笑道:“許大人想知道關於邪物的信息?”

    許七安心裏一喜,適當的流露出求知慾:“大師願意告之?”

    枯瘦老僧笑道:“也無不可,但你得入我佛門,成爲貧僧座下弟子。”

    滾犢子.......許七安麪皮一抽,搖頭拒絕:“本官修的是武道,無法再修佛門心法了。”

    度厄大師似乎早知會有這樣的回覆,不緊不慢道:“可以轉武僧。”

    可以轉武僧.......武僧和武夫果然是殊途同歸,我的猜測沒錯,佛門中的武僧體系,就是爲了“外門弟子”準備的。

    許七安壓在心裏許久的一個猜測得到了證實。

    那八品武僧的下一品級是什麼?!

    “能娶妻生子麼?”他問道。

    “雖然武僧不用守戒,但不能娶妻生子。這與修行無關,而佛門的規矩。”度厄大師搖搖頭:

    “一入佛門,便是出家之人,武僧亦是如此。既是出家人,又怎能成家。”

    許七安一臉遺憾:“我是很嚮往佛門的,奈何家中九代單傳,哎......看來我與佛門無緣,實乃平生一大憾事。”

    度厄大師有些開心,沒想到許七安對佛門如此友善。

    “許大人以後有什麼想問的,儘管來驛站問便是,能說的,貧僧都會告訴你。不必僞裝成佛門弟子。”

    “本官知錯。”

    度厄點點頭,吩咐淨思送人。

    等淨思送走許七安,返回房間,度厄大師沉聲道:“召恆遠入屋。”

    “是!”

    淨塵出門喊人。

    俄頃,滿身灰塵的恆遠隨着淨塵返回,度厄大師笑道:“盤樹喊我一聲師叔,你是他弟子,便喊我師叔祖吧。”

    其實西域佛門和青龍寺沒有輩分上的關係,之前淨塵出於禮貌,與許七安以師兄弟相稱。

    “師叔祖。”恆遠雙手合十。

    度厄大師頷首,問道:“聽淨塵說,那銀鑼許七安自稱與你相交莫逆?”

    恆遠回答:“是的。”

    “先前的誤會,皆因此人而起,你心裏不曾有怨言?”度厄大師盯着恆遠。

    “許大人不管做什麼,弟子都可以寬容諒解。”恆遠道。

    他欠三號兩條命,欠許七安一條命,這些都是天大的恩情。

    度厄再次頷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

    PS:先更後改,今天好像有萬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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