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奉打更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拔刀
    很多武夫都願意給人當狗,縱使自身實力強大,卻向高官們卑躬屈膝,因爲這類人都貪戀權勢。

    “難道不是?”褚相龍鄙夷道。

    話音方落,他看見退開一步的許七安,忽然旋身,一招兇狠的鞭腿攔腰掃來。

    沒有任何徵兆,說動手就動手。

    褚相龍雙手交叉格擋,砰一聲,氣機炸成漣漪,他像是被攻城木撞中,雙腿滑退,後背狠狠撞在艙壁。

    堅固的木牆咔擦斷裂。

    一點金漆從許七安眉心亮起,迅速走遍全身,現出燦燦金身,一字一句道:“我脾氣很暴躁的,撲蓋仔。”

    魏淵提點他,要和鎮北王的人打點好關係,這是爲了查案更加方便,不至於事事遭遇刁難。

    但魏淵絕對不是要他卑躬屈膝,對鎮北王的人笑臉相迎,打了左臉,還湊上去右臉。

    因爲,如果案子沒有頭緒,他這個朝廷委任的主辦官,可以平安無事的返京。如果真查出對鎮北王不利的證據,即使他和褚相龍是拜把子的交情,也無濟於事。

    許七安早看不慣褚相龍了,趁着小老弟遇難,落井下石,謀奪他的金剛神功。

    雙臂痠疼,牽動經脈舊傷的褚相龍,不敢相信的瞪着許七安。

    他居然敢動手?

    他真覺得自己一個小小銀鑼,得罪的起手握實權的將領、鎮北王的副將?

    “將軍!”

    褚相龍的衛隊勃然大怒,齊刷刷的涌過來,握着軍杖,對準許七安。

    只要褚相龍一聲令下,他們就上去制服這個狂妄的小子。

    “許大人!”

    百名禁軍同時涌了過來,簇擁着許七安,表情肅殺的與褚相龍衛隊對峙。

    他們的立場非常清晰,雖然禁軍與銀鑼是不同衙門,互不干涉,但許七安現在是主辦官,使團的最高領袖。

    而且,就憑他剛纔那番話,就值得自己爲他拼一回命。

    “統統住手!”

    喝聲從船艙傳來,聞訊而來的幾名官員疾步走出。

    都察院的兩名御史、刑部的總捕頭、大理寺的寺丞,他們身後是各自的侍衛、捕快。

    兩名御史一上來就和稀泥,一疊聲的說:“有話好好說,兩位大人何必動手?”

    大理寺丞看了眼裂開的牆壁,以及現出金身的許七安,陰陽怪氣道:

    “許大人好身手,這身神功,恐怕整船人加一起,都不是您對手。”

    “你們來的正好。”

    褚相龍惡狠狠的瞪一眼許七安,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指着許七安說:

    “士兵的事只是他挑事的由頭,真正目的是報復本將軍,幾位大人覺得此事如何處理。”

    大理寺丞當即道:“船上有女眷,士兵不宜登上甲板。本官覺得,褚將軍的命令合情合理。”

    刑部的捕頭淡淡道:“以我之見,許大人不妨賠禮道歉,禁軍返回艙底,不得外出。此事就此揭過。咱們此次北行,理當團結。”

    都察院的兩位御史贊同。

    三司官員的想法很簡單,首先,他們本身就不喜許七安,此子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有過節。

    其次,此次北行,與鎮北王的副將打好關係,是很有必要的。

    甲板上的動靜,驚動了房間裏喝茶的王妃,她聞聲而出,看見通往甲板的廊道上,聚集着一羣王府婢女。

    “發生了什麼事?”她皺了皺眉,習慣性的問話。

    婢女們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喜這個面生老婢女頤指氣使的語氣,嘰嘰喳喳的說:

    “褚將軍和許銀鑼發生衝突了,差點打起來呢。”

    “好像是因爲褚將軍不允許艙底的侍衛上甲板,許銀鑼不同意,這才鬧了矛盾。”

    “哼,這許銀鑼好不識擡舉,居然敢和褚將軍動手,他可是我們淮王的副將。現在幾位大人都站在褚副將這邊,要求他賠禮道歉呢。”

    “我雖然很仰慕許銀鑼,但這次是他不對嘛,這些大頭兵臭烘烘的,多礙眼啊。我們以後都不好去甲板吹風啦。”

    王妃試圖擠開婢女,沒想到平日裏對她畢恭畢敬的丫頭們,非但不讓路,反而合理把她擋了回去。

    王妃心裏好氣,看不見甲板上的景象,好在這會兒婢女們安靜了下來,她聽見許七安的冷笑聲:

    “道歉?我是陛下欽點的主辦官,這條船上,我說了算。”

    大理寺丞反駁道:“你是主辦官不假,但使團裏卻不是說了算,否則,要我等何用?”

    刑部的捕頭頷首:“陛下的旨意是,三司與打更人協同辦案,許大人想搞一言堂的話,那恕本官不能認同。”

    兩名御史贊同刑部捕頭和大理寺丞的話。

    一下子,壓力就全在許七安這邊。

    就算他倔強的不肯認錯,但當着所有人的面,被同行的官員排擠,威信也全沒啦.........王妃敏銳的捕捉到衆官員的意圖。

    她不認爲這個在鬥法中叱吒風雲的男人會服軟,但眼下這樣的情況,服軟與否,其實不重要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主辦官許銀鑼不得人心,同行的官員排擠他,打壓他。

    這樣的固有觀念一旦形成,主辦官的威嚴將一落千丈,隊伍裏就沒人服他,縱使表面恭敬,心裏也會不屑。

    “倘若是淮王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怎麼做.........”王妃心想。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下意識的拿甲板上那個年輕人和淮王作對比。

    對比之後,發現兩人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畢竟淮王是親王,是三品武者,遠不是現在的許寧宴能比。

    於是,王妃又在心裏嘀咕:他會怎麼做?

    應該不會服軟吧........那我可要看不起他了.......不對,他服軟的話,我就有嘲諷他的把柄........她心裏想着,接着,就聽見了許七安的喝聲:

    “諸將士聽令,本官身爲主辦官,奉聖旨前往北境查案,事關重大,爲防止有人泄密、搗亂,現要驅逐閒雜人等,褚相龍及其部署。”

    當場,只有四名銀鑼,八名銅鑼抽出了兵刃,擁護許七安。

    甲板上的百名禁軍一聲不吭,似乎不敢摻和。

    場面沉寂了幾秒,一位士兵悄悄返回了艙底。

    而後是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士兵低着頭,離開甲板,返回艙底。

    不多時,甲板清空了。

    “嗤!”

    褚相龍不屑的嗤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大理寺丞滿臉揶揄,幸災樂禍。

    刑部捕頭嘴角勾了勾,雙手抱胸,靠着艙壁,擺出看戲姿態。

    都察院兩名御史無奈搖頭。

    突然,踩踏階梯的嘈亂腳步聲傳來,“噔噔噔”的連成一片。

    百名禁軍去而復返,與剛纔不同的是,他們手裏的馬桶換成了制式軍刀。

    他們是回艙底拿武器的。

    陳驍按住軍刀,走到許七安身側,沉聲道:“拔刀!”

    “鏘........”

    拔刀聲響成一片,百名士卒齊拔刀,遙指褚相龍等人。

    “你,你們要造反嗎?”大理寺丞臉色微變,怒喝道。

    陳驍沉默,舔了舔嘴脣,目光銳利的盯着大理寺丞,然後又看了一眼許七安,似乎只要許銀鑼一聲令下,他就敢上前砍了這個囉嗦的文官。

    大理寺丞心裏一寒,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不敢再冒頭了。

    刑部捕頭從依靠牆壁,改成挺直腰桿,臉色從戲謔變成嚴肅,他悄悄握緊手裏的刀,如臨大敵。

    身爲武夫的他從這些禁軍眼裏看到了堅韌的意志,揮舞鋼刀時,絕對不會猶豫。

    褚相龍額頭青筋怒跳,他依舊不相信身爲鎮北王副將的自己,會遭遇這樣的待遇。這些低級士兵,居然敢對自己拔刀。

    “楊硯!”

    褚相龍低吼道:“你們打更人要造反嗎,本將軍與使團同行,是陛下的口諭。”

    “聒噪!”楊硯的聲音從船艙裏傳出,語氣冷淡:“我不知道這件事。”

    “你.......”

    褚相龍臉色頓時一白,他神色幾度變幻,死死盯着許七安,咬牙切齒道:“你想怎樣。”

    許七安迎着陽光,臉色桀驁,說道:“三件事,一,我剛纔的決定照舊,士兵們每天三個時辰的自由時間。二,記住我的身份,使團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夠不夠清楚?”

    褚相龍沉着臉,緩緩點頭。

    許七安拎着刀走過去,冷笑道:“第三,給老子道歉。”

    剎那間,褚相龍臉色略有扭曲,額角青筋凸起,臉頰肌肉抽動。

    護送王妃事關重大,不能意氣用事.........褚相龍最後還是服軟了,低聲道:“許大人,大人有大量,別與我一般見識。”

    許七安嘿了一聲:“懂事。”

    身後,百名禁軍咧開嘴,露出了質樸的笑容。

    .............

    PS:感謝“半步鹹魚”的盟主打賞,感謝“錯過了散養的人”的盟主打賞。

    這章寫的有點長,拖延了半小時才更新,本來想再拖半小時精修一下,只能先更新,回頭再精修章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