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掠過斯霍納、掠過弗雷、掠過以理查德爲首的密情局高級幹部、掠過上層看臺的扶桑權貴們。
目光所及，衆人無不心神凜然。
在林重的目光中，他們彷彿什麼都沒感受到。
又彷彿感受到了一切。
最終，林重的目光落在阿克塞斯臉上。
閉目盤坐的阿克塞斯緩緩睜開雙眼。
“唰！”
下一刻，奪目電光從阿克塞斯眼裏爆射而出，雄渾磅礴的氣息猶如火山噴發，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嗡嗡嗡嗡！”
衆人耳畔驀然聽見了低沉的雷鳴。
雷鳴來自於阿克塞斯體內，連綿不絕，經久不息。
虎豹雷音！
作爲堂堂神象門太上長老，半步罡勁的超級強者，五氣朝元境圓滿的大宗師，阿克塞斯當然也精通這一煉體祕術。
實際上，巨象鎮嶽功與虎豹雷音相輔相成，兩者彼此疊加，可以發揮出遠超本身的威能。
上次與林重交手，由於事發倉促，且心懷試探之意，阿克塞斯並未拿出底牌，故而吃了個暗虧。
今天再次相逢，爲免重蹈覆轍，阿克塞斯果斷放棄繼續試探的想法，決定一開始就全力施爲。
雷鳴聲中，阿克塞斯以手撐地，不疾不徐地站起。
他雄偉魁梧的身軀如同山嶽般傲然挺立，足足比林重高了三個頭，壯了好幾圈。
和阿克塞斯相比，林重瘦弱得就像一根牙籤。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體型並不代表戰力。
阿克塞斯本人的態度就是最好證明。
若非把林重視爲平生大敵，他又何必如此鄭重其事？
武道館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宛若實質的壓迫感，令他們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斯霍納依舊死死盯着林重，眼神裏充滿仇恨和憤怒，拳頭不知不覺握緊，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
其實，就連斯霍納自己，也不理解爲何會對林重有這麼大的恨意。
或許是因爲被林重一拳打成重傷？
或許是因爲林重讓他顏面掃地？
亦或是因爲林重令密情局蒙受慘痛損失？
還或許是因爲林重太年輕，太強大？
原因太多了。
可是，以斯霍納的心性城府，原本應該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纔對。
似乎察覺到斯霍納飽含惡意的視線，林重忽然偏頭，向他投來冷漠的一瞥。
剎那間，斯霍納遍體生寒。
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可怕之處不在於林重的眼神有多冰冷，而在於林重的眼神看他就像在看着一個死人，一具屍體。
常年身居高位，手握大權，已使斯霍納逐漸忘記了恐懼的滋味。
如今那種滋味又被林重給喚醒了。
愣了兩秒後，斯霍納猛地收回目光，心臟狂跳不止：“他想殺我？”
“你最好不要挑釁他。”
弗雷嘴脣微動，一縷細微的聲音飄入斯霍納耳朵：“如果他真的要殺你，阿克塞斯閣下也無法阻止。”
聽聞此言，斯霍納不由汗毛倒豎。
短暫的插曲，並未分散林重的注意力。
對林重而言，斯霍納只是冢中枯骨，隨手可滅，完全沒必要在意。
阿克塞斯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與杜懷真同時代的神象門太上長老，讓林重想起了神皇。
兩者的體型同樣龐大魁梧，身軀同樣強壯堅固，壽命同樣漫長悠久，甚至連身份地位也差不多。
區別只在於，阿克塞斯是武道大宗師，神皇則是基因超脫者。
所以林重把和阿克塞斯的戰鬥，視作擊敗神皇的預演。
林重凝視着阿克塞斯，眸光波瀾不驚，兩條手臂自然而然地垂在身側，力量與氣息皆深深斂藏。
“呼！”
阿克塞斯徐徐吐出一口長氣，恍若利劍般射出三米之遠，爾後化作狂風消散。
他擡起眼簾，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了淡金色，神聖莊嚴的意味流露，隔着十幾米的距離跟林重對視。
空氣彷彿快要凝固了一樣。
激戰一觸即發。
所有觀戰者目不轉睛地盯着兩人，唯恐錯過任何細節。
便在此時，阿克塞斯忽然從容不迫地開口，聲若洪鐘，打破窒息的沉默：“林盟主，你我即將進行公平對決，在開戰之前，你可有什麼遺言？”
遺言？
站在林重身後的碧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沒有。”
林重惜字如金。
“你最好仔細想一想。”
阿克塞斯神態溫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位仁慈長者，但說出的言語卻滿含殺機：“因爲你我之間，最終只能活一個，我擔心無法給你留下遺言的機會。”
“多謝你的好意。”
林重一臉漠然，語氣始終平淡如水：“我討厭廢話，所以，要打就打，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已經多年未曾親自動手殺人了，可能是年紀大了吧，見慣生離死別，心腸難免變得柔軟了些，人生最後的時光，應該特別珍惜。”
阿克塞斯不爲所動，自顧自地道：“林盟主，你是我平生僅見的天才，二十多歲就擁有如此成就，恐怕只有曾經的杜懷真才能跟你相提並論。”
言及此處，阿克塞斯倏地話鋒一轉：“你可知我爲何一定要殺你？”
林重默不作聲。
反倒是碧落被阿克塞斯引起了好奇心：“不是爲了密情局嗎？他畢竟是密情局的敵人嘛，難道還有別的理由？”
“杜懷真可以棄武盟如敝履，我豈會放不下密情局？”
阿克塞斯搖搖頭：“我不遠萬里來到扶桑，是依循冥冥之中的感應，尋找那個踏入罡勁的契機。”
碧落頓時若有所思：“你的契機應在他身上？”
“正是。”
阿克塞斯淡金色的眸子驟然光華大盛，嗓音猶如悶雷，在武道館上空迴盪，震動所有人的耳膜和靈魂：“直覺告訴我，殺了他，就能突破那困擾我數十年的瓶頸。”
“我殺不了杜懷真，還殺不了他的繼承者嗎？”
想起某人帶給自己的陰影，阿克塞斯的神情漸趨冷酷，嗓音卻越發宏大，整個武道館似乎都在顫抖：
“這，就是我一定要殺你的原因，今天親口告訴你，是爲了讓你死而無怨，四大金剛，替我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