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自封的武盟之主私人安全顧問，宋軒非常滿意這個官方稱呼，連帶着看王叔夜也順眼了幾分。
拍拍對方的肩膀，宋軒和顏悅色問道：“這傢伙一直在鬼叫啥呢？”
王叔夜頓時受寵若驚。
面前之人，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而且性格古怪，粗鄙貪財，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丹勁大宗師。
腦中思緒轉動，王叔夜決定實話實說：“他好像腦子出了毛病。”
“嗯？”
宋軒挑了挑眉毛，笑容變淡了幾分。
他把裴華君視作戰利品，打算等塵埃落定後，跟地下世界的某些組織做交易，換錢或者換資源。
但是如果裴華君瘋了或者傻了，那麼價值肯定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砸在手裏。
走到鋼鐵柵欄旁，宋軒揹負雙手，身體前傾，凝視着裴華君骯髒的臉孔。
裴華君表情麻木而空洞，兩隻眼睛毫無神采，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從宋軒進入牢房那一刻開始，他就牢牢閉緊嘴巴，不敢繼續亂吼亂叫。
殺手的道德底線極低，並且各種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倘若裴華君不聽話，宋軒有的是辦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正是在宋軒手底下吃了太多苦頭，裴華君才變成這幅樣子。
“別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沒用的。”
宋軒突然伸手抓住鋼鐵柵欄，目光冷酷無情，嚇得裴華君後退兩步：“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認命吧，老實當個俘虜，還能留一條命。”
裴華君嘴脣哆嗦着，臉上浮現恐懼和憤恨交織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麻木。
“我......我要見林盟主！”他鼓起勇氣道。
聽裴華君提起林重，宋軒眼神微凝，隨即嗤笑道：“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以爲自己是誰，也配見我的老闆？”
說完這句話，宋軒又壓低聲音嘟噥道：“連我都不一定能見到他。”
“......我願意提供一些情報來換取自由。”
裴華君嘴脣翕動，聲若蚊吶。
“自由？別做夢了，你是我的戰利品，除了我，誰也不能給你自由！”
宋軒突然翻臉，雙眼閃爍着危險的光芒，龐大深沉的氣息從體內爆發而出，瞬間充塞整個牢房。
裴華君不明白宋軒爲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忍不住連連後退，背部緊貼着牆壁，心跳幾乎停止。
王叔夜同樣嚇了一跳，脖子往後縮了縮。
宋軒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
他們兄弟倆受制於林重，不得不替後者賣命，故而分外聽不得“自由”這兩個字，感覺像是在罵人一樣。
“記住，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宋軒冷冷盯着裴華君，神態睥睨而傲慢：“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徹底坦白，然後祈求我的仁慈。”
“假如你提供的情報有用，我或許會網開一面，饒你一條狗命。”
裴華君垂下腦袋，眼神變幻不定。
此時此刻，他心中正在進行着激烈衝突。
一邊是對呂歸塵的忠誠，一邊是求生的本能。
兩個選擇擺在裴華君面前。
他已經掙扎了很長時間。
爲了紓解內心的煎熬，裴華君故意裝瘋賣傻，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忘記殘酷的現實，也企盼着呂歸塵從天而降，救他於水火。
然而好幾天過去了，一點救兵的影子都沒看到。
每天睜開眼睛，只能看見陰森狹小的牢房，堅硬冰冷的柵欄，潮溼低矮的牆壁，以及昏暗斑駁的光線。
曾經呼風喚雨、萬衆景仰的日子，彷彿都已離他遠去。
無法忍受的空虛感、失落感，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逐漸壓垮了裴華君的心理防線，令他的身體佝僂起來。
“想
清楚了嗎？”
宋軒的聲音恰好在這時響起，猶如魔鬼的低語：“我耐心有限，只給你一次機會。”
裴華君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志轟然崩塌。
“我......我交代。”
******
半小時後。
武盟總部大樓頂層，盟主辦公室內。
林重手裏拿着一張紙，紙上寫着十幾個名字。
“請龐副盟主來見我。”閉目沉思半晌，林重對垂手立於身側的陳青吩咐道。
陳青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不多時，副盟主龐鈞推門而入。
他的辦公室就在樓下，所以來得很快。
“盟主，您找我？”
“坐。”
林重擡手示意，惜字如金。
龐鈞隨手關上房門，走到林重對面坐下。
他已經適應了林重的說話風格，故而神情坦然，毫無緊張侷促之態。
“看看吧。”
林重把手裏的紙張放在桌上，然後往龐鈞那邊一推。
“唰！”
又輕又薄的紙張劃出一條直線，準確停在龐鈞面前。
龐鈞拿起看了看，眼中不由流露出疑惑之色：“這是？”
“叛徒名單。”
林重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
聽聞此言，龐鈞頓時臉色大變。
“不可能！”
他“騰”的一下子站
起身體，脫口而出道：“絕不可能！”
“這份名單是真武門實權長老裴華君提供的。”
林重端坐不動：“裴華君目前處於我們的控制之下，爲了減輕罪責，他供出了名單上的這些名字，並且敢當面對質。”
龐鈞猛地握緊拳頭，面孔忽青忽白，體表氣機震盪不休。
以他的城府之深，竟然失態至此，可見內心受到了多大的衝擊。
“盟主，抱歉。”
足足沉默了十幾秒，龐鈞方纔用沙啞低沉的嗓音道：“這個消息太出人意料了，請容我緩一緩。”
“我理解。”
林重頷首：“名單上的一些人與你息息相關，所以你本人的意見至關重要，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謝謝您，盟主。”
龐鈞感激不已，因爲林重選擇私下告知，而不是把名單公開，保存了他的尊嚴和體面。
對像他這樣驕傲的人來說，有時候尊嚴比生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