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應該不會懷疑老夫談判的誠意了吧？”
“晚輩從未懷疑過您的誠意。”
梁鈺恭敬道：“只是職責所在，有些事情必須問清楚。”
李重華身體放鬆，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置於腹部，整個人顯得氣定神閒：“那麼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梁鈺開門見山道：“您有把握彈劾成功嗎？”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因爲若不能彈劾成功，則一切謀劃都是空中樓閣。
“不敢說萬無一失，成功率至少有八成。”李重華輕描淡寫道。
“明白了。”
梁鈺見好就收，並未刨根究底：“晚輩回去後，立即安排貴我雙方的談判事宜，時間由貴方定，地點由我方定，具體哪些人員參與談判，由您和我們盟主親自決定，您覺得如何？”
“可以。”
李重華微微頷首，吐出兩個字。
“既然諸事已畢，且容晚輩告退。”
看出李重華已有送客之意，梁鈺不再拖延時間，抱拳一禮，轉身向大廳外走去。
李重華仍舊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目送梁鈺修長曼妙的背影消失，眼神悄然變得幽深了幾分。
“大人，您就任由梁鈺小姐這樣離開？”劉俊生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站在大廳門口躬身問道。
李重華雙目微闔：“不然呢？”
劉俊生壓低聲音道：“屬下擔心，呂掌門那邊會對她不利，破壞我們與武盟的談判計劃。”
“既然她敢孤身前來，想必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李重華表情古井無波，淡淡道：“況且，她的死活與我何干？我又不是她的保姆。”
劉俊生遲疑道：“可萬一她在真武門出了事，恐會激怒林盟主，畢竟她是林盟主的心腹，而且聽說雙方的關係十分親密......”
“你管得太寬了。”
話未說完，便被李重華打斷：“記住，我們的目標是與武盟談判，避免衝突擴大，防止局勢失控，而不是改弦易轍，站在隱世門派的對立面。”
“除非林重撤銷武術界改革計劃，保證隱世門派的核心利益，否則我們的立場不會有任何改變。”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跟掌門一系劃清界限，無論他們做過什麼，我們都一概不知，懂了嗎？”
劉俊生若有所悟。
“屬下......好像懂了。”
“有不懂的地方，回去仔細想想。”李重華閉上眼睛，揮手道。
“......是。”
劉俊生默默退出大廳。
另一邊。
徐國匆匆來到後山密林，拜見在海納百川樓內修煉的掌門呂歸塵。
前些日子被破壞的海納百川樓已然修葺一新，和原本的樣子毫無區別，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呂歸塵盤腿端坐在蒲團上，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神情淡漠，氣息縹緲，呼吸與心跳若有若無。
在他面前，擺放着一個小香爐，嫋嫋青煙升騰繚繞，宛若雲霧。
周圍懸掛着天青色帷幕，從屋頂垂至地面，山風偶爾穿過，帷幕輕搖慢擺，使樓內的氣氛愈發幽靜。
“林重還是龐鈞？”
過了兩秒，呂歸塵難辨喜怒的聲音響起。
“都不是。”
徐國低下頭：“派來的人叫梁鈺，她是五祖門梁洪的嫡女，雖然加入武盟沒多久，卻深受林重信賴，目前執掌督查處，擔任處長一職。”
呂歸塵根本沒聽過樑鈺的名字，也不關心對方是誰。
縱觀武盟，除了盟主林重，以及副盟主龐鈞，其餘嘍囉完全不被呂歸塵放在眼裏。
而呂歸塵所忌憚的，從頭到尾更是隻有林重一人。
“殺了嗎？”他淡淡問道。
徐國額頭冒汗：“沒......沒有。”
“爲什麼？”
“因爲劉俊生阻撓。”
徐國毫不猶豫地甩鍋：“屬下本打算取其性命，以報龍師弟和裴師兄之仇，但是劉俊生受李副掌門指派，阻止屬下動手。”
話音剛落，四周低垂的簾幕忽然無風自動，莫名的氣息瀰漫開來。
“所以你就任其上山，什麼都沒做？”
“對......對不起。”
徐國心神劇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腦袋不由垂得更低了：“屬下無能，讓您失望了。”
“廢物！”
重重簾幕之後亮起兩團淡金色光暈，冰冷而深沉的威壓驟然降臨，整座海納百川樓彷彿都在顫抖：“本座要你何用？”
“噗通！”
徐國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後背衣衫瞬間便被冷汗溼透。
以他對呂歸塵的瞭解，知曉對方動了真怒。
最近一段時間，曾經氣度恢弘、涵養深厚的掌門，脾氣似乎變得越來越差了。
雖然沒到動輒殺人的地步，但也讓人難以生出親近之心。
“你連一介女流之輩也對付不了，居然還敢來見本座。”
簾幕瘋狂擺動，威壓越來越盛，呂歸塵冷漠的嗓音聽在徐國耳中，猶如平地驚雷，震他得氣血翻滾不休：“難道你指望本座親自出馬，幫你收拾爛攤子？”
“屬下不敢！”
徐國打了個冷戰，慌忙解釋道：“屬下只是想不通，武盟明明是我們的敵人，李副掌門爲什麼想和他們談判，甚至不惜違抗您的意志？”
“屬下擔心如果強行殺人，會損害李副掌門的臉面，並破壞您與李副掌門的關係，因此前來向您彙報。”
“請您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願將功抵過！”
聽完徐國的解釋，籠罩在他頭頂的威壓稍微消散了幾分。
然而呂歸塵身上散發的寒意卻更加濃郁了，使得樓內溫度直線下降。
“有本座撐腰，你怕什麼？”
片刻後，呂歸塵語氣漠然地道：“做好你的分內事，誰敢蹦躂就殺誰，若還是辦不到，那你就自裁吧，免得髒了本座的手。”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徐國鬆了口氣，眼中浮現一抹狠辣之色，咬牙道：“屬下保證親手擰斷那個女人的脖子，讓他們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