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微風颳過。
碧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重身側。
“姓左的好像搞砸了啊。”
她雙臂環胸，語氣頗有點幸災樂禍。
對於左擎蒼以及武盟所有人，碧落沒任何好感，哪怕林重是武盟之主。
在碧落心中，林重是林重，武盟是武盟，她分得很清楚。
林重目視前方，淡淡道：“你是專門過來說風涼話的嗎？”
“切。”
碧落鼻孔內發出一聲冷哼：“他們三個傷勢很嚴重，後面恐怕幫不上什麼忙，你要做好陷入苦戰的心理準備。”
“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
林重目光微轉，忽然起了作弄對方的心思，故意問道：“而且不是還有你嗎？你會一直陪着我戰鬥到最後，對吧？”
碧落瑩白如玉的俏臉瞬間漲紅，把腦袋偏向一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嗒！嗒！嗒！嗒......”
鞋跟觸地的聲音從兩人後面傳來。
薇羅妮卡一身休閒打扮，穿着黑色直筒褲和白襯衫，絕美的容顏薄施粉黛，整個人顯得光芒四射。
她先是揮手跟碧落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林重道：“親愛的，人都到齊了，在客廳等着你。”
林重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下樓
。
碧落和薇羅妮卡對視一眼，默默跟在林重背後。
來到客廳，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衆人立即起身，朝林重行以注目禮，包括臉色蒼白的左擎蒼、徐海龍、沈玉軒三位傷員。
“各位不用拘束，隨意即可。”
林重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選了張離自己最近的空沙發坐下。
彷彿事先約好的一樣，碧落和薇羅妮卡一左一右，緊挨着林重落座。
客廳足夠寬敞，容納數十人綽綽有餘。
林重首先環視一圈，目光掠過每個人的臉龐。
孔立家和宋軒神態最輕鬆，畢竟他們地位超然，與林重更多是合作關係，並且剛剛還立下了大功。
徐海龍和沈玉軒則一臉平靜，雖然受的傷很重，但是兩人眉宇間並無絲毫埋怨之意，偶爾看向左擎蒼的眼神也充滿敬佩。
與兩人相反，左擎蒼濃眉緊鎖，意氣消沉，不時扭動着屁股，似乎坐立難安。
他身上傷勢比徐、沈二人要嚴重得多，由於提前透支了生命力，導致氣血損耗過度，傷口遲遲無法癒合。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的境界沒有跌落。
至於其他人，比如謝旭、寧千駿、阿爾奇等，明顯滿頭霧水，搞不懂爲何才短短半日，形勢就發
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穿着女僕裝的伊莉雅從廚房走出來，在每個人面前放了一杯咖啡，唯獨給林重的是專門煮過的白開水。
“謝謝你，伊莉雅。”
林重習慣性地向她道謝。
伊莉雅有些詫異，搞不懂林重爲什麼對自己如此客氣，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旋即走到薇羅妮卡身後站定。
“諸位想必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麼。”
將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林重從容開口，一如既往地單刀直入：“我想聽聽你們對接下來的看法。”
話音剛落，左擎蒼已經騰地站起身體，由於動作太快，傷口再次崩裂，鮮血將繃帶染紅：“盟主，我要檢討！”
他才說到一半，就被林重擡手製止。
“坐。”
林重指了指沙發，示意左擎蒼不要站着。
左擎蒼硬生生將後面的話咽回肚子裏，略顯艱難地重新坐下。
“若要檢討的話，那麼最應該做出檢討的人是我。”
林重直視左擎蒼的眼睛：“是我讓你自由行動、大鬧一場的，也是我讓你把水攪渾的，你忠實執行了我的
命令，何錯之有？”
見林重把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左擎蒼不由虎目泛紅，感動莫名。
“我召集諸位，不想聽你們反省、檢討、請罪或者批判，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去討論對錯於事無補，只會浪費時間，我們要做的是往前看。”
林重稍微加重了語氣：“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方針，請大家儘管暢所欲言。”
衆人你瞅我，我瞅你，氣氛有些沉悶。
雖然林重讓他們暢所欲言，但是誰也不敢真正那麼做。
林重遂隱蔽地給碧落使了個眼色。
“嘖，最後還是要靠我。”
碧落傲嬌地想道，隨即曲指一彈刀柄。
“當！”
清脆的金鐵交擊聲在客廳內迴盪，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我簡單說兩句。”
碧落將兩柄苗刀橫放於膝蓋之上，俏臉未曾流露半點情緒，嗓音更是冷酷如冰：“沒必要考慮什麼行動方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是敢跟我們作對的，統統幹掉，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林重不由以手扶額。
碧落與其說是在提意見，還不如說是在搗亂。
敵人那麼多，殺一個又冒出十個，殺得完嗎？
把所有人都推到對立面，那纔是無可挽回的錯誤。
雖然
他們大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薇羅妮卡怎麼辦？
“我贊成！”
薇羅妮卡忽然舉手，蒼藍色眸子熠熠生輝，用流利的炎黃語道：“碧落小姐的想法很有建設性，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式，唯有鮮血和殺戮，才能讓敵人恐懼！”
衆人齊刷刷地扭頭望向林重。
林重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駁回。”
“......真沒勁。”
碧落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噥了一句。
“密情局、衆神會的想法跟你們是一樣的，他們習慣通過陰謀和暴力解決問題，把殺戮作爲惟一的手段，總認爲殺死敵人就可以永絕後患，殊不知，正是因爲他們的那種行徑，纔不斷引來新的敵人，比如我們。”
林重的語氣斬釘截鐵：“我不介意以暴制暴，但是，必須要避免無意義的殺戮，更要避免無意義的樹敵，我們必須要確保殺死的每一個敵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
衆人俱都若有所思。
碧落用一種格外複雜的眼神看着林重，忍不住質問道：“你明明擁有舉世無雙的力量，爲什麼要自縛手腳？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慈手軟了？既然有簡單的解決方式，爲什麼偏要搞得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