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虧欠了韓芸汐那麼多,韓芸汐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拼命地保住韓家這個最有天賦的小兒子。
赫連夫人承認,自己曾經懷疑過韓芸汐,懷疑她所作的一切不過是想挾持他們母子倆,將韓家的藥典、產業佔爲己有。可是,韓芸汐並沒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韓家,她花了不少心思在小逸兒身上,她要小逸兒成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小逸兒肩負起光復韓家藥店的重任。
韓芸汐疼愛小逸兒,並不輸她這個當孃的。
看着小逸兒眼中的倔強,赫連夫人眉頭都不自覺皺緊了。
赫連夫人在擔憂什麼呢?
以往,小逸兒說要報答姐姐,她都會誇獎小逸兒懂事,都會教導小逸兒不能忘恩。可如今,她竟只剩滿心的憂慮。
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失去這個兒子,所以,有些事情她身不由己!
“七娘,你愣着作甚?過來喝茶。”
韓芸汐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對赫連夫人總會像對長輩一樣尊敬,論輩分,她確實得喊赫連醉香一聲“七娘”。
赫連夫人一過去,就把小逸兒拉到自己懷裏,她像以往那樣,詢問了韓芸汐的身體狀況,說了韓家四方藥店的一些情況。
聊了好一會兒,韓芸汐說得讓顧北月休息了,她們才一塊離開。
一出門,赫連夫人低聲問,“芸汐,這都好些年了,你的肚子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呃……
韓芸汐始料不及,雖然她知道很多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但是,打從上一回在天寧皇宮裏被質問過後,就沒人這麼直接地問過她了。
“是該有動靜了呀……”她喃喃自語。
“秦王殿下……不想要孩子?”赫連夫人的聲音更低了。
韓芸汐笑了笑,“太忙了,沒空要。”
“那啥時候要呀?”赫連夫人嘀咕了句,“秦王殿下也老大不小了。”
“這一年半載都沒計劃吧,我也忙……”韓芸汐這不是藉口,而是事實。
龍非夜忙,她怎麼可能閒?
過兩日得去赴約,解救宜太妃,再過幾日得準備上天山,都是兇險之事,而且她還一直苦練着儲毒空間,希望能儘快晉級到第二階、甚至第三階,希望能幫上龍非夜的忙。
都沒時間談情說愛,哪來的時間生孩子呀?
思及此,韓芸汐笑了。
“你笑什麼呢?”赫連夫人不解。
“沒什麼,你們忙去吧,我找靈兒去!”韓芸汐說道。
赫連夫人卻沒走,又問,“芸汐,北邊戰亂,你們這一回回來不走了吧?寧南這地方多好,你們別老往危險的地兒去!”
“龍非夜去哪我就去哪,有他在的地兒不會有危險的。”韓芸汐打趣地說,上天山的事情她並會告訴不相干之人。
“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哦!”
赫連夫人很無奈,小逸兒卻特開心,“對!有秦王殿下在,姐姐就不會有危險。孃親,你就放心吧。”
“芸汐,晚上到韓府去喫飯吧?”赫連夫人問道。
“不了,晚上還有事,改日吧。”
“娘,你先回去,我晚上再回去,我好多病例要給師父看。”小逸兒認真說。
赫連夫人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低聲,“逸兒,要不你晚上就留在藥鬼堂吧,娘明日再來接你。”
小逸兒立馬搖頭,“沉香姐姐不在府上,我得回去陪您。”
“傻孩子,娘要去廟裏一趟,晚上可能會住在廟裏了。你乖乖跟顧大夫待着,娘明早就來接你。”赫連夫人認真說。
“孃親你爲什麼要住在廟裏?”小逸兒不解,之前孃親從來不會夜不歸宿的。
“今晚上廟裏有法會呢。”赫連夫人說着,摸了摸小逸兒的腦袋,笑道,“小孩子哪來這麼多問題?還不趕緊去藥房幫忙?”
小逸兒也就沒多想了,蹦蹦跳跳地往藥房去,師父和姐姐一回來,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美好起來。
赫連夫人吐了口濁氣,匆匆出門。蘇小玉恰好路過,瞥了那匆忙的身影一眼,有些納悶。
她追了幾步,才拐了個彎就不見那身影了。
“赫連夫人?這麼急,趕着去投胎嗎?”她喃喃自語。
蘇小玉也去藥房,見沐靈兒正親自清點藥材,小逸兒在一旁幫忙,並沒有見到韓芸汐。
其實,韓芸汐又折回去找顧北月了,她剛剛說顧北月要休息,不過是想支開赫連夫人和小逸兒。
她回去的時候,顧北月還坐着泡茶,桌上就留着她的杯子。明顯,他知道她還會來。
“顧大夫不當謀士,只當大夫,可惜了。”韓芸汐打趣地說。
“不過是在宮裏待久了,習慣察言觀色,諸事多留了心眼罷了。”顧北月很謙虛,“王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我和殿下下月初便會趟天山,此行……頗爲兇險。”韓芸汐很直接。
如果中秋之夜,她和龍非夜能順利下山,那再好不過了;如果辦不到的話,顧北月便是他們最可信任之人了。
其實,上天山的事情顧北月早就知道了,因爲剛剛龍非夜來的時候就跟他談過。
他一臉震驚,“怎麼……秦王殿下可是劍宗老人的閉門弟子!王妃娘娘,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是劍宗的家務事。”韓芸汐沉默了片刻,認真說,“顧北月,三國之亂你應該很清楚,中南都督府的情況……”
韓芸汐將局勢詳細分析了一遍,也提及了北歷的威脅和百里水軍的實力。
顧北月沒打斷她,認認真真聽完,“王妃娘娘,你跟在下說這麼多,在下……”
“中秋之時,我和殿下若還沒下山,中南都督府那邊,還望你輔助百里將軍,他畢竟是武將,不諳權術之道。”韓芸汐低聲道。
顧北月無奈而笑,“王妃娘娘,在下只是個醫者……”
“醫人醫心醫國醫天下,皆可爲之醫者!”韓芸汐一臉認真,眸光清亮,“顧北月,就當我……”
韓芸汐後面那個“求”字還未說出來,顧北月便打斷了,他永遠都不想聽到韓芸汐對他說這個字。
他不喜歡,也沒有這個資格。
芸汐,你可知道?對你,我此生只有惟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