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好運公子白 >第10章 祭蠹
    “今晚好像很熱鬧,他們在做什麼?”

    火塘裏的火星慢慢暗了下來,天也徹底黑了,若是往日到了這時辰,聚居地裏大部分人都睡了,今日卻依舊人聲鼎沸。

    白景源眉眼帶笑,看着雉臉上不知何時蹭上的菸灰,隨口岔開了話題。

    作爲一個習慣等價交換的現代人,身無長物的穿越到這兇殘世界,他自認就算有人願意爲他做事,他也付不起代價,所以這麼久了,他並沒有試圖收服這裏的任何一人。

    強者他沒法收服,弱者卻會受他連累丟了性命,何苦來哉?

    因而明知雉說那話是真心,他聽了也覺得很高興,還是沒有接茬。

    他已經好多天都沒出過這個木屋了。

    這片已經開始建城的山坡,外來者實在太多了,黃鉤不許他與他們見面。

    所以他是真的挺好奇外頭髮生了什麼事。

    雉卻瞬間哭了出來,一把將他推開,捂着臉跑了出去。

    她覺得很受傷。

    她真心想要幫他逃跑,甚至已經做好了失去性命的準備!

    結果他卻完全不當真!

    白景源嘆了口氣,站在門口,目送她一路沿着緩坡跑遠。

    他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所以他並不知道,在這裏,士爲知己者死,是上到三公九卿下到百姓奴隸都追捧的時尚,他習以爲常的平等與尊重,對雉來講,卻比命還要貴重!

    她與阿姊在這裏生活得並不好,因爲她們總是受欺負。

    阿姊成天不是害怕肚子大起來,就是害怕那些漢子棚裏的婦人打她,她也成天害怕捱揍,害怕喫不飽半夜凍死,她們都曾想過逃走,可天下之大,她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連爲了自己,雉都不曾鼓起這樣的勇氣,結果卻遭到白景源的冷處理,小姑娘頓時就受不了了!

    “雉還小呢!還得再等等喲!”

    “嘻嘻!小仙童就是不一樣!”

    果不其然,木屋外面早有人守着,見雉哭着跑了,又不知他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往奇奇怪怪的方向想了。

    白景源皮厚,無視他倆猥/瑣的目光,只當啥也沒發生,淡定自若的問道:

    “今夜有何事發生?爲何如此喧鬧?”

    雖然不一定會得到回答,他還是問出了口。

    哪知今日這些看着他的漢子格外好說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看了一場好戲,心情好?

    其中一個笑嘻嘻道:“祭蠹啊!公子家鄉沒有這個嗎?”

    這些人總是自以爲隱蔽的打聽他的家鄉,白景源再次無視,只問自己感興趣的:“什麼是祭蠹?”

    楚言他已學得差不多,可一些本地習俗,還是不太瞭解。

    如今連死都不怕了,他纔不怕他們猜疑。

    “地已平好,就要建屋,當然要先祭祀蠹娘娘,讓她莫要啃壞屋子啊!”

    那人像看什麼稀奇似的,瞪着眼睛看着白景源。

    城主府自是要用好木頭來造的,不像那些簡陋的草棚,不怕蟲蠹,當然得好好祭祀一番纔行!

    白景源也不在意他們的目光,只站在門口,遠遠的望着城址那邊的火光,問:“我能過去看看嗎?”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竟然答應了。

    不過,他們給了他一件麻衣,讓他換上。

    摸着身上厚實保暖的錦緞華服,白景源看着天上飄落的雪,猶豫不決。

    “快些穿在外頭就是!磨蹭什麼?”

    竟是比他還要着急!

    白景源立刻裹好麻衣,被這兩人夾在中間,蹭着樹叢,從黑漆漆的荒地裏摸了過去。

    剛開始他還有點不明白這是爲何,到了地頭,見到那篝火周圍放着的酒罈子,還有漢子們臉上的垂涎之色,白景源這才意識到,原來,留下來看着他的這倆大漢,是饞酒了!

    大澤裏酒水難得,他們想要喝酒,又怕他逃了,乾脆帶着他一塊兒過來。

    只是他的華服太過顯眼,這才讓他穿上麻衣。

    遠離篝火的地方光線並不好,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這裏看熱鬧,他們仨混進人羣裏,眨眼就找不到了。

    倒是打的好主意!

    白景源也不拆穿,他的日子實在難捱,難得有熱鬧可以看,怎麼願意錯過?

    和他一樣鑽在人羣裏看熱鬧的小孩子有很多,他除了皮膚特別白,一點也不顯眼。

    發現這一點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頭髮扯散遮住了大半頭臉,之後乖乖躲在人羣裏,只從人縫裏往前瞄,倒是沒有被人發現。

    他們來的時候,正有一羣光着膀子、臉上用鍋底灰畫着奇怪圖案的大漢在繞着篝火跳祭祀舞,一邊跳,還一邊高聲的唱着歌。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臉上用硃砂繪了鳳鳥紋,大氅上綴滿鮮豔羽毛的老者抱起一罈酒,一把拍開泥封,然後用一種白景源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隨即整個人羣都沸騰起來了!

    見周圍的人一邊歡呼一邊跪下,白景源連忙蹲下,好讓自己不那麼顯眼。

    就在他縮在人羣裏,偷偷打量周圍的時候,夜風帶來一股酸澀的酒味,一時間,他竟有點懷疑那是身邊大漢太久沒有洗澡的餿味!

    但很快他就見到了大漢們吸鼻子、嚥唾沫的樣子,那聲音,就像一羣小蟾蜍似的。

    “咕哇~咕哇~”

    要不要這麼誇張!

    不過這也說明,這真的是酒。

    這個時代的酒。

    飯都喫不飽的時候,用珍貴的糧食釀出來的劣酒。

    這些人有的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喝一口這種金貴玩意,自是把它看得無比珍貴。

    白景源嘆了口氣,對這世界又多了一點了解。

    跪下,站起,跪下,站起,也不知跪了多少次,那老者的歌聲終於歇了,人羣的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隨着第一罈酒開封,那倆一直留隻眼睛盯着他的漢子就不管他了,眼裏只剩下那麻麻賴賴的粗陋酒罈!

    人羣跪拜的時候,白景源趁着混亂,不知不覺就挪到了人羣邊緣。

    因爲他哪怕不打算逃跑,也怕被激動過度的人羣給踩死。

    剛開始他還以爲那老者開了酒,就是要喝了,結果第一碗卻是對着天空潑了出去,隨後又往地上潑了一碗。

    接下來,光膀子大漢息了聲,換了那打扮誇張的老者獨唱。

    之前的漢子唱得人熱血沸騰,這老者的歌卻悠遠而又蒼涼,莫名給人一種古老的感覺。

    周圍的人聽得如癡如醉,不一會兒,甚至有人低聲啜泣,白景源只隱隱聽出了一句“蠹兮蠹兮,予爾美妻”,然後,就有一眼熟的妙齡女子,被一大漢抓在手裏,不顧她掙扎,一把按在那剛剛平整好,打算建成城主府的地方,一刀斬了下去……

    “啊!!!”

    幸好他反應快,及時把手塞進了嘴裏!

    圓滾滾的頭上,髮絲少見的順滑柔亮,滾到白景源一米外時,紅豔的嘴脣還在翕動。

    白景源雙腿發抖,看着她瞪大的不甘雙眸,不知不覺就退到了夜色之中!

    周圍有漢子說着可惜的話,也有人不顧祭祀正在進行,抓起身邊的女人就打。

    直到那老者長吁一聲,吩咐分酒,那羣漢子立刻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個個倆眼死盯着酒罈,恨不得掄起拳頭打跑周圍的人,好擠到最前面!

    見那些小孩子也紛紛往前湊,已經沒有人管他了,白景源這才握緊拳頭,壓住心底的恐懼,往雉的草棚跑!

    因爲那女子,是雉的姐姐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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