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好運公子白 >第31章 鄭使
    “主人,天就要黑了,雪天路滑,要不還是先回城裏,明日再來尋張翁吧!”

    冬日裏天黑得早,感覺纔出來沒多久,夜色就籠罩了大地,車伕牽着牛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面,從人握緊劍柄走在車旁,一臉憂心忡忡,生怕雪窩子裏突然跳出個剪徑強人。

    七月楚王薨逝,八月楚國國書與楚王后祈求鄭王同意她攜子歸鄭的書信一前一後送達春山,正與美人嬉戲的鄭王接到消息,樂得拍掌大笑!當下顧不得美人,忙召集六卿宮議,說要趁着楚國內亂,以楚王后忤逆不孝的名義伐楚。

    這種瘋話,以季家爲首的鄭國世家只當沒聽到,宮議之時,諸公無視坐在上首生悶氣的鄭王,自顧自的商議起使楚事宜來。

    與頂着天下共誅的壓力伐楚比起來,對他們來講,當然是扶持流淌着季氏血脈的公子白登位,對鄭國更好。

    在他們看來,楚王后說要攜子歸鄭不過是氣話,且不說楚國世家是否會同意先王唯一的嫡子離楚,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放得下楚國的權柄,帶着兒子跑回孃家來寄人籬下?

    她這麼做,一來,是對孃家人說,“我死了丈夫,家裏奴僕不聽話,叔叔還想搶奪家產,你們管不管?”,二來也是爲了逼迫公子魚以及不安分的臣子——“看吧!你們的大王/哥哥剛死,你們就要逼着他的妻子無家可歸!讓天下人的唾沫淹死你們吧!”

    所爲的,不過是戰勝楚國世家以及精明能幹的公子魚,達到垂簾聽政的目的。

    如今的鄭後出自季家,任袖是鄭後親女,是季氏家主親外孫女,不論是從親情倫理,還是從利益方面來講,這種時候自然都是要順了她的意的。

    見伐楚的主意被殿中諸公無視,有那稍微年輕些的,表情管理還做得不到位,時不時就鄙視的掃他一眼,又聽到大臣們商議派使者前往楚國弔唁,順便攜帶重禮求見王后,好與她商議扶公子白上位的事,鄭王氣得臉紅脖子處,猛的拍桌站起,怒道:

    “吾兒正值花信之年,孤不忍她可憐,要接她歸家另嫁!”

    後氏派來的謀士到底還是起了作用,這一刻,鄭王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點子,且自認妙極!

    女兒歸家另嫁,公子白年幼,主弱臣強,楚國必亂!此爲第一重好處!

    女兒有楚王后的身份,又生了楚王獨子,就算再嫁,也能再嫁個好夫婿。

    人選他都選好了,聽說燕王搶回去的曲陽公主近日病重,到時候正好給他續上!就算曲陽公主挺了過來,也可嫁與趙王當夫人。

    趙王后出身魯國世家,家世不顯,以袖兒的本事,就算是夫人,只要生下兒子,憑着與公子白的兄弟身份,兩國就是天生的盟友!

    趙王此人看似毫無野心,實則……

    呵呵,野心家都是能聞到彼此身上那股味兒的!

    由不得他不動心!

    再說袖兒雲英未嫁時,可是七國有名的美人兒。

    這次他可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女兒身上,他只會在嫁女兒之前,就先與女婿商量好日後的好處……

    任袖對他有怨氣,他對任袖這個女兒又何嘗沒有怨氣?

    在他看來,他是多麼寵愛她啊!結果出嫁之後,明明楚王縱容她到讓她養兵的地步,她卻對父親的處境不管不顧,只窩在鳳凰臺過她的小日子!

    這十來年,他被國內世家欺負得有多慘,對這寄予厚望的女兒,就有多怨恨!

    聽了這話,正與同僚們商議如何安撫外孫女,好讓她安安心心帶着孩子繼承王位的季相當場就仗着年紀大,又是鄭王的岳父,脫下鞋子一邊追着鄭王打,一邊大罵:

    “你的外孫白剛剛失去了父親,你竟忍心讓他再失去母親嗎?這是一個慈悲的外祖父該做的事嗎?你的女兒如今失去了丈夫,難道你竟忍心讓她離開自己的骨肉嗎?這是一個慈愛的父親該做的事嗎?老夫既教你讀書識字,又把心愛的女兒嫁給你,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被諸國唾沫淹死!此話休提!否則便從老夫屍體上跨過去吧!”

    鄭王氣得滿臉紫漲,以袖遮面繞着柱子躲,還是被硬邦邦的鞋底板拍了兩下,終於等到老邁的季相跑不動了,正要發火,就見那老不死的鼻涕眼淚齊飛,捂着心口往地上倒,活像他把他怎麼着了一樣!

    頓時,原本站在一邊看戲的衆人紛紛上前,搶着去扶季相,倒像是他這個捱打的大王犯了多大的錯一樣,頓時氣得他拂袖而去!

    見他離去,以季氏宗主爲首的鄭國六卿很快就商量好出使事宜。

    這便是季相的大兒子季孟出現在宿城的緣由。

    季孟使楚之時,爲了不讓特殊時期的楚國多想,隨行的僕從本就不多,今日得知齊水城張翁來了宿城,卻故意繞着城走,他就帶着車伕從人出了城。

    沒想到轉了小半天,竟還未找到人在那。

    牛車緩慢前行,季孟老神在在的坐在牛車上,車子晃一下,他就跟着晃一下,看起來好不悠哉。

    實則他心裏早就急得不成樣子了!

    “自吾使楚,已逾三月,卻連王后與公子的面都不曾見到,眼看着臘祭近在眼前,與父親約好的歸期將至,實在沒法了,去尋張翁未嘗不是個好主意。雖齊水張久居邊境,對鳳凰臺之事影響有限,但張翁素有大智,或許他與其他世家翁不同,會支持王后攝政……”

    天晚了算什麼?最好半夜三更趕到,在張翁營門前站一會兒,落得滿身積雪纔好呢!

    從人也知主人此次使楚肩負着怎樣的重任,聽了這話,頓時不吭聲了。

    牛車繼續前行,今夜月色甚好,襯着地上積雪,走得慢些,倒也不至於摔到溝裏。

    就在從人懷疑是否走錯了方向時,就聽季孟拍了拍車廂,示意車伕停下來。

    從人走在車輪邊上,木質車輪一路“哐啷哐啷”的,自是沒有高高坐在車上的季孟聽得遠。

    見主人側耳傾聽,從人終於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悠揚樂音!頓時大喜!

    “主人,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去看看吧!”

    張元從齊水來,隨行部曲足有好幾百,加上從人與奴僕,足有上千,大隊人馬出行,爲了方便調度,都會豎起家旗,只需要遠遠望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從人很快回來,喜色盈腮,季孟一見,便知要尋的人果真在此,不由大笑着吩咐車伕:“且駕車去吧!”

    車伕也高興,結果不等車走,又聽主人叫停:“罷了!野地裏積雪未化,你還是在這大路上等着吧!”

    駕着車去,和徒步走過去,效果可不一樣。

    再說,爲了安全,還是要充分保障牛車的完好,若是別了牛蹄,或者磕了車輪,又與張翁談不攏,到時候難不成讓他走回宿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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