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好運公子白 >第79章 不能細品
    “桃翁啊!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

    任沂微微沙啞的嗓音講起故事來真的很有魅力:

    “他本是大紀王孫,卻有一顆善良的心,從小就喜愛花草,尤其是桃花,一點都見不得黎民百姓受苦。

    “有一年天大旱,地裏顆粒無收,糧商趁機哄擡糧價,人們喫不起飯,就連陽城中都有國人餓死街頭,他便散盡家財養活全城,直到身無分文,自個兒都餓得皮包骨,才哭着乘坐一輛老牛車離開陽城。

    “有人因他活命,不捨他離去,便一直跟隨,見他隱居到清溪畔,竟也跟着在此定居,然後這裏的人越聚越多,便形成了現在的桃溪城。”

    乍一聽來,不過是個聖父的故事,桃翁只是因格外崇高的道德地位才受人尊崇,可這事兒吧!它沒法兒細品。

    見他聽完故事一語不發,只輕輕挑眉,顯得頗不認同,漁樵二老對視一眼,樵老開口問道:

    “公子怎麼看待桃翁?”

    白景源笑而不答。

    他年紀小地位高,不能隨便說話,否則傳出去,不用人添油加醋,只斷章取義一下,就是禍事。

    他並不覺得這些生長在資訊不發達年代的人,就沒有八卦之心。

    漁老見此,不由笑道:“我們都知道一年四季有不同的花,那不同的人對同一個人有不同的想法,不也是合乎自然的事嗎?難道春天的花還要責備秋天的花開得與它不一樣嗎?”

    這段話用雅言說來,繞口無比,白景源聽得一臉懵圈,還是任沂開口給他解了圍:

    “是啊!誰家沒有稚兒,誰又不曾年少呢?少年人正是敢想敢說的年紀,有什麼想法,公子大可說來!全當博長者一笑耳!”

    哦!這是告訴他可以盡情嘴炮?

    白景源若有所思。

    她希望這倆老頭成爲他的老師?

    “我還小啊!不敢說如何看待的話,只是聽完姨母的話,有些地方不解,還望各位長輩能爲我解惑。”

    漁樵二老撫須點頭,任沂也含笑應喏,白景源這纔開口:

    “其一,大紀王孫家資幾何?”

    見三人若有所思,他又問:

    “其二,他果真從小就做慈善嗎?”

    雖然慈善這個詞彙有點陌生,但他們聽一下就懂了,不由思考起來。

    若桃翁果真從小就行善積德,以他的家底,待到大旱之時,又怎麼拿得出那麼多錢來養活一城?

    這問題真是越想越不能細想啊!

    正擰眉沉思,又聽白景源發問:

    “其三,城有餓殍,朝廷該如何?世家該如何?”

    出了這種天災,桃翁這麼散盡家財的搞慈善,賺盡了名聲,各大世家,還有紀帝,又該怎麼看待他呢?

    “其四,他皮包骨,真的是餓的嗎?”

    “其五,他離開陽城,真的是因爲家資耗盡,不忍直視城中慘狀嗎?”

    “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桃溪是我楚國領地吧?”

    他一大紀王孫,跑來楚國定居,還帶來一羣人建城,總感覺像是爭不到家產的崽兒,離家出走跑到鄰居家賴着不走啊!

    白景源猜想,這多半是個從小刷聲望,還企圖利用天災來獲得權力,結果失敗後被攆出來的失敗野心家的故事。

    或許,這一切是他自己謀劃的也說不準。

    貌似大紀地盤很小,紀帝又很能生,陽城王子王孫一大片,桃翁刷夠聲望帶着人民去諸侯國的野地裏建城,不就成了城主了嗎?

    這種情況,紀帝是巴不得,自是不會追究之前“啪啪”打他臉的事,同時諸侯國也不好攆他走,更不能問他收稅,畢竟人家一好好的王孫,落魄到你這旮旯,你不好好伺候不說,還要欺負人家,也太過分了吧!

    白景源都能想到以前的楚王有多蛋疼了。

    這就是典型的道德綁架案例啊!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又通過一連串的提問,把自己的懷疑說了。

    任沂聽得眯了眯眼,漁樵二老目瞪口呆!

    船艙裏一時氣氛很是凝重。

    白景源默默低頭,喝了口暖呼呼的花茶。

    他隱隱感覺,這倆老頭與他氣場不和,他並不想成爲他們的弟子。

    “哎~突然困得不行,不知公子還有多餘的船沒?老朽想要歇一歇。”

    察覺到他倆心態改變,白景源自是體貼安排。

    任沂還有點不甘心,說了句:“既然如此,二位先生不妨好好歇歇,旅途漫漫,改日再聊也是一樣的。”

    漁樵二老卻未應下,只行禮謝過,便匆匆的帶着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侏儒出去了。

    那侏儒離去時袖口緊繃了一瞬,最後卻默不作聲的跟了出去,白景源看得清楚,卻沒當回事。

    待到三人分船休息去了,紅這才擰眉道:“公子,那小矮子剛纔動了殺心!”

    “道不同不相爲謀罷了,何至於此?”

    白景源捂着心口,瞪大眼睛!

    紅難得笑了出來,顯得她滿是紅色胎記的臉更醜了:“若我是他,也不會動手。”

    “哦?爲何?”

    “一碗湯,足矣!”

    紅輕嘆一聲,抱着劍低頭走了出去,整個人縮進船艙外,愣愣出神。

    白景源呆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不過是一碗湯罷了,大家都有,不給他不好吧!”

    任沂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問題就在於‘大家’都有。”

    她想不通這小子爲何總是歪打正着,好似掌管幸運的神靈永遠站在他一邊一樣。

    奴僕與貴人從來就不是“大家”,卻不代表他們不想。

    他們倒不是想要推翻這樣的等級制度,不過是當一個人足夠強大之後,強烈的自尊與自卑混合,讓他們時刻奢望着跳出自己原本的階級,去往另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貴人的世界,卻又總是無能爲力。

    這種時候,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將他們拔高的力量,都會讓他們感激,甚至甘願效死!

    漁樵二老崇尚仁愛無爲,之所以動心想要收他爲弟子,不過是因爲他看起來仁慈善良,以爲可以藉助他實現他們的政治主張。

    結果白景源一連串問題犀利無比,句句都透着看透世情的狡詐,饒是他們心志堅定,也忍不住被他勾得陰暗猜想。

    他並非他們想要的弟子。

    所以他們退去了。

    “將軍,還請您莫要強迫我的意願。”

    見任沂擰眉不悅,白景源嘆口氣:“我知他們能爲我帶來什麼,但我更清楚,我們會因爲他們失去什麼!”

    爺爺在世時總是教他,若有一天,你的思維被屬下左右,那你便不再是你。

    他要當楚王,而不是某一種思想,或者某一個派別的楚王。

    “你可知他們在諸國有多大名聲?若是錯過這個機會,怕是於你不利。”

    任沂十分擔心,白景源灑然一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若二老是真君子,那就不存在什麼有利無利了。”

    任沂注視他許久,終於點了點頭,想讓他以後莫要再這樣自作主張,想想又閉了嘴。

    雖然他還小,但他彷彿天生就該爲王。

    她不及他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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