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好運公子白 >第119章 因爲經典,所以流行
    

    兮伯熬到半夜,想要看隔壁的笑話,結果隔壁安安靜靜,甚至下午的時候,還請了獨佔春舞樂團的人過來表演,隔着老高的牆,都能聽到絲竹管絃還有響亮的叫好聲。

    活到這麼大歲數,他耐性很好,接下來幾天都讓人盯着隔壁動靜,結果直到天晴,隔壁收拾行裝準備再次啓程,他都沒等到他所期待的事發生。

    “不對勁啊!”

    從人正張羅着晚飯,見他坐在門口,影子被夕陽扯得老長,不由問他:“阿翁,什麼不對勁?”

    兮伯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一邊捋着鬍鬚,一邊盯着院中開敗的杏花,繼續嘀咕:“沒道理啊!”

    楚國現在的情形,他最清楚不過了。

    王后兩姐妹野心勃勃,國內世家同仇敵愾,先王又有個很得人心的親兄弟,多方勢力你爭我奪,反而弄得公子白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處境尷尬。

    這都快一年了,楚國內部明爭暗鬥就沒消停過!王位至今空懸,公子白還得藉助外力才能上位,真是讓人看盡了笑話!

    以前他還以爲公子白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只能聽任他母后的擺佈,像個道具一樣毫無存在感的活着,現在見了,發現這小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看起來軟乎乎的,實則很有主意。

    既然如此,那所謂的勇毅將軍,心中真的一點隔閡也沒有嗎?

    大外甥才幾歲?就想把權力拿到手中,好不容易熬到先王薨了,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出生入死那麼久,還沒享受夠大權在握的滋味,她甘心嗎?

    他不信任沂真的毫無想法。

    沒有野心的安分女人,也不可能做得出那番事業!

    那可是上萬的騎兵啊!想想都眼饞!

    “阿翁,您到底說的什麼事呀?”

    從人放下托盤,見米飯燜得很軟,狗肉也燉得很爛,這才恭恭敬敬的示意晚飯準備好了。

    他本是隨口一問,兮伯也從不會把那些沒譜的政事講給僕從聽,便笑着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在槐下已經待得夠久了,明日一早,不妨跟着公子白的隊伍回陽城。”

    城與城之間的野地裏有很多野獸,現在正是萬物勃發的春季,野獸難免躁動,行人走在路上,有那運氣不好的遇到野獸襲擊,動輒傷亡,損失慘重,所以這時代的人遠行總喜歡結伴,從人只當自家主子這麼做是爲了安全,自是毫無異議,見他開始喫飯了,立刻下去安排人收拾行李。

    他們主僕一行攏共不過十來個,除了兮伯得坐車,其他人都騎馬,倒是方便得很。

    “講真的,這楚國的白紙還真是好用!若是沒有這些紙,光運這些竹簡,我們就得再準備好幾輛車!現在把謄抄好的幾份紙本隨身帶回,竹簡就可以託那往來商隊運送,輕裝上路再好不過了!”

    這些年來,他真是受夠了押運簡犢的苦了!

    “是啊!下次多帶些紙出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每過一陣子就得回家一趟,生怕去的地方太多,簡牘運不動了!”

    顯然,受夠了的人不止一個。

    “偏偏老爺不愛興師動衆,否則多帶些人,又何至於此?”

    “你又不是不知老爺的脾氣!”

    朝中鬥爭一向很激烈,兮伯能屹立三朝不倒,與他行事謹慎是分不開的。

    如今已經致仕,他自是不會做那種高調的事情。

    “輕便倒是輕便,就是價比黃金,想想就心痛得緊。”

    從人們都明白這個道理,不由嘆息着感嘆起白紙的價錢來。

    “與這便利相比,區區錢財不足爲慮。”

    兮伯聽得好笑,不由插了句嘴。

    他背後還有龐大的家族,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權有權,豈會用不起幾張紙?

    “那倒是!哈哈!”

    聽着僕從們一邊說笑,一邊收拾行李,兮伯撫着剛裝訂好的一冊《詩經》,笑着搖頭。

    到底是僕從,看問題只能看到表面上這些。

    白紙的珍貴,不在於它的價格,而在於它的稀少。

    因爲稀少,所以只有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上。

    楚王后憑藉着這東西,逆風翻盤,隱隱已經有了獨攬大權的意思。

    兮伯看向隔壁的眼神,不由充滿了憂慮。

    諸侯強盛,王室衰微,紀帝愈發忐忑,猶如驚弓之鳥,平日裏連臣子們與諸侯王來往都要不高興,更別說哪個諸侯王手頭有他沒有的東西了。

    這也是白景源明知他就在隔壁,卻不敢主動拜見的原因。

    公子白此番前往陽城,也不知是好是壞?

    兮伯覺少,尋思着這些事,一晚上幾乎沒睡。

    待到雞鳴時分,乾脆叫起從人說要出發!

    從人頂着雞窩頭一臉苦相:“阿翁!不是說要跟着公子白的車隊走嗎!”

    現在才寅時三刻,公子白的隊伍定了卯時初刻出發,他們非要提前半個時辰出發幹嘛?

    原還想着若是跟在公子白後頭走,卯正出發都來得及,正好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現在天還黑着呢!怕是得打着火把纔可以出城!

    兮伯不是那種什麼都要跟僕從解釋的人,他堅持要走,手下人再有怨言也得收拾利索趕緊出發。

    一路打着火把叫開城門,慢悠悠的上路,也不知走了多久,被大家圍在中間的輜車裏傳來兮伯叫停的聲音。

    從人以爲他餓了渴了,忙上前問詢,結果兮伯揉着頭,在從人攙扶下睡眼朦朧爬下車,腳剛落地,便吩咐道:

    “把那車軸給我斷了!要斷得自然點!”

    ???

    僕從們牽着馬,摸着馬鬃上的露水,跟着一頭霧水。

    走到半路,把車弄壞了做甚?

    弄壞車輪還好,這玩意兒還有備用的,弄斷車軸,也太狠了吧!

    “不是……阿翁!咱家馬車車軸是陛下賜的青銅車軸,行萬萬裏也不會斷,奴奴想要弄斷,也沒那本事!”

    兮伯吹鬍子瞪眼:“車軸弄不斷,不會想辦法從其他地方下手嗎?!我不懂車,你們也都不懂嗎?現在!立刻!馬上!想辦法給我讓着車趴着!懂?”

    僕從們心疼壞了,淚花花的弄斷了一根車轅,想了想,又卸了個車輪下來。

    兮伯這才滿意的鋪了毛氈坐下,示意僕從埋鍋做飯。

    他老人家還沒喫早飯哩!

    待到喫飽喝足,天也大亮,眼看着不遠處有隊伍慢慢靠近,巨大的鳳鳥紋旗幟隨風飄揚,兮伯這纔打着嗝,吩咐僕從把那破掉的車搬到路中間,然後愁眉苦臉的坐到了斷掉的車轅上。

    熟悉的流程。

    車隊停了下來,白景源下車,來到隊伍最前方,恭敬行禮,禮貌問詢:

    “長者攔路,不知有何教我?”

    兮伯愁苦捂臉:“車壞在中途,不知公子可否順路載老夫一程?”

    漁樵二老站在他左右,聽聞這話,尷尬極了。

    白景源只當沒看到,一臉真誠,一如當初在渠水遇到漁樵二老攔船:

    “人生在世當以助人爲樂,吾以天下人爲朋,則天下人必以吾爲友,既然長者信任,願意同行,孤求之不得,又有何不可?還請長者上車!”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白景源不僅場面話說得漂亮,還舉一反三,學會了調撥下人伺候,順便幫他把行李搬到自家馬車上來。

    見那馬車壞得厲害,還煞有介事的叫來醫者,要爲兮伯檢查身體,真可謂照顧的無微不至!

    任沂遠遠的看着,想起當初漁樵二老上船的情形,不由心情複雜的吁了口氣。

    這心情,就像眼睜睜的看着只大螃蟹,自己把自己個兒刷洗乾淨,然後又自己爬進鍋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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