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嗚嗚嗚……大王……”

    又是害怕又是丟臉,蘋哭得鼻涕泡直冒,思維都不連貫了。

    白景源闖了回被惡鳥霸佔的舊居,頭上不小心蹭了鳥屎,回來就急吼吼的洗了澡,正披着頭髮坐那兒罵底下人不好好打掃舊居衛生,就聽到外面有人哭,只得歇了聲讓人進來說話。

    門口侍衛說了事情的經過,知道又是那隻討厭的鳥造的孽,白景源也很無奈,他倒是恨不能打死那隻賤鳥,可身邊這些人,全都把它當成小可愛,寵得上天。

    花季少女突然遭此橫禍,也是可憐。

    白景源嘆口氣遞塊手帕過去,這才勸道:“又是那鳳鳥調皮,回頭孤便讓人捉了它來燉……”

    蘋膝行過來,正在那低着頭不好意思的擤鼻涕,聽到這話,什麼都顧不得了:“大王不可!萬萬不可!”

    若是讓人知道,就因爲她這麼個婢女被鳳鳥逗了一下,大王就要殺了鳳鳥,她離死也不遠了。

    若是她死了就能解決這事還好,就怕她死了,還要帶累大王名聲。

    見她還止不住哭,白景源擺擺手,故意逗她:“有何不可?不過是隻鳥罷了!正好之前它還在我頭上拉屎……”

    反正不管是不是它乾的,都是它家親戚的鍋。

    這下不僅蘋不敢哭了,所有人都跪下來求他:“大王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他也不是真要怎樣,見蘋情緒緩和,已經開始尋找梳子給他梳頭了,這才叫來負責喂鳥的僕從,讓他平日裏注意打掃殿內衛生。

    僕從原想着那些鳳鳥生了小鳥就不會輕易搬走了,正是上報這事邀功的好時候,沒想到它們竟膽大包天的偷溜進殿內玩耍!還拉得到處都是鳥屎!

    沒有大王吩咐,平日裏他都不敢進去,也就沒有發現這點,見大王頭上沾了鳥糞,他魂都快嚇飛了!大王只是罵他幾句,都沒有懲罰,奴僕十分感動,就差指天發誓了:

    “嗚嗚!奴奴日後定會注意這些!大王息怒!”

    看來這羣鳥是喫定他了。

    白景源想着這人也不容易,又給他派了仨助手。

    想想這裏人對鳳鳥的推崇,養一羣鳳鳥也沒關係,到時候看哪個臣子順眼,就賜一隻下去,待到摸清了養殖鳳鳥的規律,還可以學着穿越前的操作模式,把它當國寶送給國際友人。

    如此一來,貌似也不錯啊!

    “賞!”

    不想聽太多保證的話,又想讓他們好好幹活,那就賞賜吧!

    果然,接了賞,他們就退下了。

    蘋開始爲他梳頭,屋裏安靜下來。

    莊稼正在成熟,公共衛生的治理已經走上正軌,農具的研發暫且沒有太大近戰,在農忙之前,他會閒大半月。

    爲了打發這段時間,他有想過開個宴會,認識一下同齡的小哥哥小姐姐,又怕那些老的一個都不露面,讓他這個大王很沒面子,最後乾脆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大王真的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尤其是沒有正事可以做,也沒有同齡人可以陪他玩的時候。

    “要不釣魚去吧?”

    天氣越來越熱,朝陽殿周圍都沒有樹,放了冰山還覺得熱,去河上吹河風貌似不錯?

    中午還可以讓庖彘在船上煮雜魚鍋。

    想到就幹,見頭髮幹得差不多了,白景源吩咐蘋爲他紮了個高馬尾,正要去換一身適合出門,穿着又很舒服的衣裳,就見支離來了。

    “大王,娘娘說您已經歇了這麼久了,是時候跟着上朝,學着理政了。”

    行完禮,支離笑着通知了這個消息。

    白景源面上雲淡風輕,好似什麼事都不能讓他動容,心底卻是琢磨開了。

    王后這是想幹啥?

    他年輕力壯的,若只是想讓他歇一歇,怎麼着也不可能讓他歇這麼久。

    他是冬末春初回來的,現在已是盛夏。

    “最近娘娘還好吧?”

    知道今日是沒法去釣魚了,白景源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光明正大的打聽情報。

    支離輕笑了下:“娘娘一切都好。”

    雖然已經不年輕了,他還是很好看。

    儒雅隨和,年輕時定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可惜命不好,這輩子遇到了任袖。

    白景源每次見他,都想問他恨不恨她,想想這種涉及斷子絕孫的話對男人來講實在太過戳人心窩,這麼做不是紳士所爲,也就沒有問過。

    可他現在看到支離這樣笑,就特想問下,好讓他不痛快。

    見白景源坐着不動,知道想要讓他去,就得說點過得去的理由,支離再次笑笑,這才透了點兒風兒:“娘娘聽說大王舊居引來鳳鳥安家,甚是歡喜。”

    所以覺得這能增加她的政治籌碼?特意讓他去給她撐場子?

    大致猜到點內情,白景源這纔跟着他往朝雲殿去。

    反正見勢不妙,他也有好多法子可以脫身。

    朝雲殿中,正在討論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大澤野人,該怎麼剿?

    張甲持笏力爭,理由很給力——作爲掌軍大司馬,這種事合該他來管!

    大司寇梁淑垂着眼皮不鹹不淡——治寇盜屬於大司寇職責範圍,正該從軍中調兵,由他統轄!

    後氏沒了後殳,後殳的二弟後鏢承襲後殳上卿爵位入朝,恰逢叔魚受封前往共山,空出了大司空的職位。

    叔魚料民除隱戶的事還有餘波爲清,大司空算不得什麼美差,後鏢如今只求穩,自是不敢奢望繼承大兄令尹之位,於是就成了新的大司空。

    他對政事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穩。

    少發言,不發言,不盲從,安心當個人肉背景,在那聽着就是。

    察覺張甲與梁淑都在覬覦他們後氏的兵,後鏢心底冷笑,面上卻不鹹不淡的堵了回去——後氏剿匪剿了好幾百年,經驗豐富,只要大王發下王令,定能指哪打哪兒!你們哪兒涼快哪兒歇着去吧!

    意思就是,老子手頭的兵,可不會聽你們指揮!想要兵權?想屁喫吧!

    回朝後出任令尹,也就是楚相的叔魚對此持壁上觀態度——你們世家要爭來爭去,我就等你們爭出個結果再說!

    至於坐在珠簾後的太后娘娘,她只有一個想法——我家阿姊練兵很有一套,前幾年才把大澤匪類剿滅一空,現在再去一趟,不過是手熟之事,何況她現在正在那附近練兵,隨時都能去。

    王后爲了達成目的,決定祭出手中籌碼,各大世家生怕大王私下裏做太多實事,得到國民愛戴,也想把他弄到朝堂上來當朵壁花,對此樂見其成,又有叔魚巴不得大侄子早日接觸政事,於是吵得頭昏腦脹的衆人,竟一致同意讓大王參與朝會。

    來的時候白景源還不知道這些,只當任袖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待他在那高高的王座上坐了片刻,明白他們的分歧,不由笑了。

    敢情這是藉着由頭爭兵權,大家都不想撒手,就讓他這個孩子來當裁判了啊!

    他說了又不作數!到頭來還不是要吵?

    於是白景源決定,就在這裏看他們吵,反正他坐着他們站着,他們年紀大,他的年紀小,他們總是扛不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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