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叔魚喃喃自語,隨即反問:“你是說他們沒有必勝的信念嗎?”
他怕白景源不懂,又解釋道:“今天他們剛到,經過長途跋涉,身體疲累,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是很正常的事,待到過兩天就會好起來。”
白景源無奈笑笑:“不是說的這個!”
他再怎麼愚蠢也不至於連這點都想不明白。
“那是什麼呢?”叔魚不解,“難道是他們的戰意不夠嗎?這要等到上了戰場,戰鼓擂起,萬軍齊發纔會有。”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呢?”
自己精心操練的軍隊被人嫌棄了,叔魚自是不會放過。
不問出個所以然來,他絕對不會罷休!
很少見他對什麼事情這樣認真,白景源無奈,只得認真解釋:“我只是看不到他們爲什麼當兵。”
那些時刻把人民放在心裏,謹記着爲人民服務的、可愛的人啊!光想想就讓人安心。
懷揣着那樣的信念,哪怕只是簡單的站在那裏,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氣場。
他從剛剛見到的那些人身上感覺不到這樣閃閃發光的信念。
所以纔會覺得這些兵與他見過的那些沒法兒比。
“哦~”
共叔魚長長的哦了一聲,這才道:“還能爲什麼呢?軍戶服兵役是老祖宗時候就有的規矩啊!”
他們不是自己想當兵,而是因爲他們是軍戶!
服兵役是軍戶子一出生就註定要做的事,沒得選!
試問這樣的情況下,誰又會心懷那樣高尚的信念呢?
能做到紀律嚴明,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白景源嘆口氣。
他知道現實情況,之所以吹毛求疵,不過是見過更好的,實在沒法降低標準,違心的說他們已經完美。
共叔魚也很心塞。
大侄子還是如此理想化,做事不講究現實,想法再好又有什麼用?
兩人默契的換了話題。
“對了,還未告訴你,你很快就要當兄長了。”
“???”
白景源第一反映就是,他那便宜父王不是嗝屁很久了嗎?上哪兒給他添弟弟妹妹?
難道是任袖——?
貌似不可能。
轉念一想,叔魚的孩子也得管他叫哥,不由笑道:“果真?那我可要給他們多準備一點禮物!不知什麼時候出生?”
叔魚一直不願娶妻,他也跟着操心不少,這麼說是已經娶妻了?
一般情況下,庶出的孩子不入族譜,是沒資格給大王當弟弟妹妹的,叔魚這樣說,顯然是已經娶妻。
共叔魚笑得開心:“這還能有假?你可要多準備一些纔好!”
顯然對他這個妻子十分滿意。
“不知嬸孃是哪家淑女?”
白景源忍不住八卦,實在是叔魚眼光太高,給他介紹的對象,他一個都瞧不上,所以纔好奇他的擇偶標準。
“哎,她本是荊山國人,遭了戰亂,如今家中已經沒人了。”
國破家亡的時候,再說是哪家的淑女又有什麼意義呢?
失去家國的貴族與普通人並沒有區別。
說不定還會因爲擁有更多的財富被人當做肥羊宰掉。
白景源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沒事。走,我帶你去見見她。”
事實上,叔魚之妻只不過是個偏僻之地的漁家女,根本就不是什麼貴族。
他之所以看上她,除了因爲她有經濟頭腦,很會掙錢,還因爲她屁股大好生養,又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白景源不知道這些,所以當他跟着共叔魚來到家眷們的住處,見到一圓臉大鼻子厚嘴脣的七八歲男孩兒過來行禮,口稱“見過父親大人”的時候,整個人都裂開了!
“這是、這是……”
見他表情搞笑,叔魚哈哈一笑:“這是森,你嬸孃的兒子,如今也算是我的兒子了。”
這年頭的孩子可不會亂認祖宗,除非他家祖宗無姓也無氏,認了別家祖宗也沒關係。
白景源看破不說破,命鹿兒取來一卷《楚紀》當做見面禮,送給了森,又溫和的安撫他的情緒,希望他可以在楚國生活的順心如意。
森很感動的接受了他的禮物,行禮之後卻未多說就走了。
聽到帳篷裏傳來嘔吐聲,白景源猜測多半是他那所謂的嬸孃正在孕吐。
這種情況下自是不好多打擾。
白景源便在附近逛了一圈。
按理說軍營中是不該帶着女眷的,可這裏卻有不少。
只因她們都是那些來自荊山國的新丁的家人。
家破人亡之後,她們沒地兒可去,就只能跟着家人來到楚國。
有這些人在,那些新丁也能專心訓練、勇猛作戰。
共叔魚打的好算盤,也很會抓住時機。
“叔父這一路上到底撿了多少人啊?!”
眼見着女眷營房望不到邊,還時常可以聽到孩子們的吵鬧聲,白景源目瞪口呆!
“當然是多多益善。”
共叔魚滿臉笑容的看着那些跑來跑去的孩子,就跟撿寶了一樣。
可不就是寶嗎?待到成年,這些就是他的兵啊!
誰讓他們的長輩爲了躲避戰亂,選擇了投靠楚國成爲軍戶呢?
對共叔魚來講,這可不算趁火打劫。
他們的祖國沒有了,又不是他的錯!
他對他們沒有責任,沒有好處憑什麼伸出援手?
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選擇,誰都會滿意。
帳篷裏的嘔吐聲終於歇了。
白景源瞪大眼睛等着,想要看看這位嬸孃到底是何方神聖?
竟然能帶着孩子迷住他叔這個楚國數得着的鑽石王老五?
他只需要看森的長相就知道,這位嬸孃也漂亮不到哪裏去。
共叔魚好好兒的到底圖啥啊?腦子有坑嗎?
白景源很是想不通!
他倒不是對帶娃再嫁的女性有什麼偏見,而是覺得他倆這條件很是不搭!走到一起怎麼看怎麼怪異!
大概是知道他等在外面,帳篷裏的人沒多會兒就出來了。
圓臉,大鼻子,厚嘴脣,和森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白景源有點失望,卻又覺得很正常,因爲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就在他打量寡婦青的時候,寡婦青也在看他。
他眼中的失望,她自是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