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名叫賀濟山,他原是江湖上的一個道人,一年前被引薦入宮,他很是會揣摩皇帝的心思,沒多久就成爲了西周國師。

    賀濟山連忙小跑至皇帝身邊,他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下巴處留着一把長長的鬍鬚,穿一身寬大的灰色袍子,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

    皇帝的目光掃過狼藉的凝光殿,問:“國師,你看這是不是上天在降難於朕,降難於西周?”

    賀濟山將拂塵一揮,伸出右手,閉着眼睛掐指一算。

    片刻之後,賀濟山猛然睜開眼睛,他雙膝跪地,拜在皇帝跟前,道:“皇上啊,這並非天降罪責,而是我西周出了一個妖孽,此妖孽正在危害我西周國運。”

    皇帝面容大驚,問:“國師,你所說的妖孽是什麼?”

    賀濟山解釋道:“此禍國妖孽是天上九陰星轉世,落入我們西周,化爲人形,看上去與普通人沒有異樣,但它身上所攜帶之妖氣,正是危害我西周的邪氣,也是它導致了凝光殿這場火災,天降大火,就是給皇上示警啊!”

    賀濟山這一套一套的,說的是有聲有色、有理有據,不僅唬住了皇帝,也唬住了不少的臣子。

    皇帝面露驚恐,年紀越大,他就越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其他的臣子見皇上信了,也就信了。

    世人皆如此,只要皇帝願意去相信什麼,他們就會跟着去相信什麼。現在,皇帝信了妖孽一說。

    皇帝最怕的就是國運受損,危害自己的江山,他道:“既然有妖孽,那國師還不快點找出來!”

    賀濟山面露難色,猶豫道:“此妖孽道行頗高,要想找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皇帝看着賀濟山,道:“不管如何,儘快找出來!”

    ......

    賀濟山起身,往衆人看了兩遍,一會兒是搖頭嘆氣,一會兒是目光如炬。

    沈長歌覺得,賀濟山每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像是一把刀似的,凌遲着她的肌膚。

    賀濟山就這樣看了一刻鐘,回身對皇帝道:“臣雖然沒有找到妖孽,但臣發現,妖孽就在這一堆人當中!”

    皇帝對衆人下令:“今日沒找出妖孽之前,所有人都不得離開!”

    此言一出,許多人都驚慌失措了。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國師口中的妖孽可是禍國殃民,一旦找出來,必定是處死!他們都在心底祈禱,國師不要把他們指認爲妖孽。

    冰冷的冬夜裏,沈長歌只是靜靜站着,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秦月發現沈長歌的異常,她走過去握住沈長歌的手,“長歌,你的手在發抖?”

    沈長歌訕笑,“可能是有些冷吧。”

    秦月臉色埋怨,小聲嘀咕:“這世上哪裏有什麼妖孽啊,皇上也真是的,被這個假道士國師騙的團團轉。”

    沈長歌忙伸手捂住秦月的嘴,“噓,小心禍從口出!”

    眼下她們說話的聲音雖小,但保不準被誰給偷聽去了。

    秦月眨眨眼,“我知道了。”

    沈長歌鬆開手。

    她覺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現在衆人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妖孽會是誰,面上極力保持鎮定,心裏卻慌亂不堪。

    秦月湊在沈長歌耳邊,問道:“你說這個妖孽是誰啊?”

    沈長歌搖搖頭,“我並不知。”

    秦月拍了拍沈長歌的肩膀,道:“放心,反正不會是你我!”

    然而,沈長歌心裏而生一股不祥之感。

    ......

    賀濟山掏出一個圓盤似的物件,上面有一根針,針隨着他的移動,在圓盤上轉動。

    據說,這是照妖盤。

    照妖盤上的指針不停轉動,賀濟山端着它往人羣裏一步步走來,他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停在沈長歌的面前。

    就在這時,照妖盤上的指針停止不動,指向沈長歌。

    賀濟山瞬間睜大眼睛,他一手指着沈長歌,驚呼道:“你就是轉世妖孽!”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沈長歌。

    沈長歌在這一刻卻是安心下來了,原來這一場遊戲就是衝着她來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目的,那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她就這樣淡然地立於衆人目光之中。

    賀濟山轉身對皇帝道:“皇上啊,妖孽不除,西周必會大亂。”

    皇帝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的江山存在任何威脅,他當即下令:“來人啊,把沈長歌打入天牢,擇日處斬!”

    皇帝已經相信了妖孽一說,再加之賀濟山這一番動作,他根本不會深思,就認定了沈長歌就是妖孽。

    秦月連忙衝上去,擋在沈長歌面前:“皇上,你不能聽這個道人的一面之詞,就認定縣主是妖孽。”

    賀濟山冷聲吩咐侍衛道:“妖孽慣會迷惑人心,還不快把她抓起來!”

    南宮奕也在人羣之中,他看着被侍衛包圍的沈長歌,只覺得她甚是渺小,卻透露着一種強大的氣勢,在這種生死關頭,她渾身上下處變不驚,沒有一絲慌亂。

    秦月擋住前來捉拿沈長歌的侍衛。

    皇帝怒斥:“你敢違抗皇命?”

    秦月回道:“皇上只憑區區幾句話,就定了縣主的罪,臣女不服!”

    皇帝:“你!”

    秦成趕緊走過來,瞪了秦月一眼,示意她不要衝動。“聖上面前,豈容你放肆?還不退下!”

    他拱手對皇帝道:“妖孽一事,實屬鬼神之論,皇上下令誅殺縣主,未免太過決斷,不妨先查明凝光殿走水一事的真相。”

    皇帝沒想到秦成會爲沈長歌說話,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了,這時候,他還不能動秦成。

    在這個時候,爲沈長歌挺身而出的只是秦成父女,而她的親生父親,卻在一旁冷眼旁觀。

    沈長歌輕輕推開了秦月護住她的手,緩步走到了皇帝面前,然後屈身行禮,道:“皇上,可否容我說幾句?”

    皇帝原本也是對沈長歌多有欣賞,“你說。”

    沈長歌言辭鎮定,不疾不徐,道:“皇上認定我就是這禍國妖孽,無非是國師大人的言論,那麼我想問一句,是不是國師大人想說誰是妖孽,那誰就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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