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殺手小皇妃 >第八十四章 休養
    “歸螢,你的顧慮和恐懼,我作爲罡風旗的副旗主一樣感同身受。”

    段冥無奈的拍了拍我的手,面露難色繼續道,“此事我又何嘗不是千萬個不情願。只是教令如山,一令既出,咱們便是高高在上的一旗之主,也是隻有服從和爲之拼命的份兒。我在從陵光山回刈州這一路已經想過許久,若說轉機,恐怕便只在咱們的那位飛巖旗旗主身上了。那位前輩本是戰亂中的孤兒,仇翁當年心存慈悲,便將她帶回了尾教,帶在身邊悉心撫養,傳授武功。十二年前,更是助她坐上了飛巖旗旗主的寶座。這兩位前輩一向恩義深重,若是飛巖旗旗主得訊,想來一定會義不容辭的出手阻止。以她的通靈消息,自然可以找到證明仇翁清白的證據。可是偏生她一早被教主傳喚,已經將近百日不知所蹤了。”

    “這!這分明就是教主的圈套!”我怒道,“他先是藉故轉移飛巖旗旗主;然後又派溫靈去做兇險至極的自殺性任務,使你我重傷;再施計引仇老前輩下山,胡亂給他扣上一個叛教罪名;之後又怕赤炎驚雷兩旗旗主良知未泯,幫助仇老前輩平反,故將其支走以免節外生枝;最後讓重傷未愈的你我去爲他殺人——就算我們能夠得手,也勢必元氣大傷。屆時新的闢水旗旗主上位,遭殃的便是知道了他鬼蜮伎倆的我們!如此陰毒的連環計環環套下來,他這是非要咱們全都害死了才痛快啊——”

    段冥越聽臉色越是鐵青,直至最後搶身上前將我的嘴一把捂住。他噓聲連連示意情緒激動的我安靜下來,我見他如此嚴肅緊張,一時也緩了氣憤,一分分靜下了聲氣。

    “你瘋了,這種誣陷教主話豈是可以亂說的!”

    段冥放下緊緊捂在我嘴上的手,起身關了窗戶,又打開房門左右望了望,這才重新坐回座位凝眉沉聲道,“咱們教主千秋偉業,乃是當今武林第一等的英雄。對我恩重如山,對你更是情深似海——你可是昨夜發熱燒壞了腦子,竟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瘋話……”

    “可是事實不就是——”

    段冥臉色騰紅,才欲再說,卻聽咚咚咚三聲輕緩的扣門聲突然想起——他神色一凜,遽然站起身來警備的盯着門口遲疑不動。我忍着下腹隱痛跟着站起,輕輕拉了拉段冥衣襟,示意他先不要驚慌,隨即沉聲問道:“誰啊?”

    “歸螢,是我。”只聽仙音韶樂般的悅耳聲音幽幽飄進房間,在這靜謐晨間偶然聽得實在沁人心脾,“我來送你和段公子的藥。”

    我心絃一鬆,笑容便從臉上寸寸綻開。撫了撫段冥的背脊,我便上前打開房門,果見宛秋一張素白玉壁般的柔媚笑靨如春風般迎面而來。

    她今日的服飾極是簡素,通身不過一襲堂茶色緋紋梧桐暗紋薄棉長衫,烏黑秀髮不過由一根麻繩高高束起,復插上一隻絞金線的柳葉步搖。雖是一派清秀質樸,卻愈發襯得一張面孔精緻姣好如神仙畫就。

    許是知道要見外男之故,今天的宛秋居然還淡淡施了些妝,頰上雖只是普通的茉莉胭粉,卻襯得一雙塗過一痕蘇芳色胭脂的桃花眼明燦至極。相比昨夜枯黃燭光下疲憊容色,自是一番天地雲泥的鮮明差別。

    我斜眼瞥着段冥,卻見少年的目光也怔怔盯在宛秋的面龐上。段冥素來不是貪好美色之人,如今見了宛秋也不免如此失態,自然是宛秋氣質卓絕如仙女下凡的緣故了。。

    “瞧瞧,這素日不施粉黛就比得桃銷樓所有倌人黯然失色,若再稍微用些心思在打扮上還真成了天宮仙女了。”我輕咳了咳,一壁笑着打趣一壁引了宛秋進屋,“真難爲你,本是要做這刈州城花魁的人物,如今卻要屈尊侍奉我們兩個江湖草莽,可當真是委屈了。”

    “渾說什麼……”宛秋到底少女心性面皮薄,當即掛不住臉便急得跳腳,“人家看你傷得嚴重纔好心侍奉,你倒好,才康復了幾分便來尋我開心,真是沒半點感恩。”

    “哪裏會不感恩,素姑娘可正經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呢。”段冥笑着接過宛秋手中盛着兩盞湯藥的祥雲暗紋冷杉托盤,又躬身爲宛秋去拖了凳子,“那日在下命懸一線,又不清楚你與歸螢的關係,這纔出言得罪,還未來得及給姑娘賠不是——。”

    “——段公子言重,”宛秋性子柔細,聽聞此言便有些發窘,但見段冥動作困難,便立即彎腰將他扶回座上,“你本是江湖中人,想來平日也是謹慎慣了的。何況那日情況危急,你又不認識我,多問幾句以求萬全,又何來得罪一說。”

    “咱們這位段公子自是個謹慎可靠的。”我自坐下笑道,“只是不經事還不知道,宛秋,那夜你獨自照看我們兩個不省人事的,能把事情瞞到現在,倒也周全得很呢!”

    “正是這話。那夜斧鉞兄弟得我傳召來的匆忙,我怕他們在帷幄二子府上的身份暴露,便在昏迷前,命令他們一將我們送到桃銷樓便即刻回府。奈何我實在傷得太重,被叫醒後又暈沉沉昏了過去,本還擔心諸事尚未料理妥當,我與歸螢便再度陷身險境,任人魚肉。卻不想宛秋姑娘臨危不亂,竟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將消息封鎖在這五樓不爲外人知道不說,連我的囑咐都記得一絲不差。”

    段冥一壁點頭附和一壁端起一碗熱氣氤氳的藥盞,細細聞過味道方纔一口飲盡。“只是納罕姑娘到底是怎樣的出身,敢是富貴商賈家的千金,自小便操持家業,這才練就了這般周全細緻的處事作風?”

    提及身世,宛秋便不免黯然神傷。她本是個純真不通世故的女孩,也不懂得僞裝收斂。心頭一悲,淚水便在眼眶打轉起來。

    段冥不明就裏,但見宛秋竟這般傷感,一時也有些倉皇無措。我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抱住宛秋的肩膀,便將她早年家破人亡,又被高人收養,而後與楚河相逢的經歷細細說與了段冥。

    迦南氤氳,空氣中原本甜膩的香氣此刻聞來,卻也只剩下無盡的酸澀哀迷。

    “原來如此……”段冥聽完故事,亦不由愴然唏噓,“我只道,這樣的人物如何會淪落青樓,原也是個這世間的可憐人罷了。適才是段冥無知,無意談及素姑娘的傷心事,還請姑娘恕罪。”

    “段公子…”宛秋正自拿絹子拭淚,實在不知該如何寬慰愧疚的段冥,“你,你不必如此啊……”

    “好了好了,”我搶過話頭道,“如今既已知道彼此的身份,那便是知冷知熱的朋友了。往後坦誠相待,互爲助益,誰又需要同誰客氣呢!來,我今日便以藥代酒,敬我在這刈州最好的兩位朋友。乾了這碗,誰可都不許什麼請罪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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