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殺手小皇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殺機初顯
    我躲在桌子下面,看見皇上下意識的瞥向身旁一臉驚惶的宮幬,而在我不遠處的瀛妃並無禁衛軍來護,身邊只有兩名侍女手忙腳亂的護持。飛刀呼嘯而來,正中一名侍女的額心。那侍女應聲倒地,另一名哪裏還有理智,尖叫着便自顧自逃開,沒跑幾步,卻已被胡亂揮舞着劍意欲抵擋飛刀的侍衛砍中了脖子。

    瀛妃完全暴露的蹲在原地,連連呼救,卻哪裏有人顧得上。天上又一朵煙花綻開,飛刀呼嘯而落。我眼看着數片飛刀直直向瀛妃而去,一時心裏再無其他,縱身一躍撲向她全無保護的身體,抱過她的腰便拉進了另一張桌子的下方。

    “娘娘小心!”

    “太子妃,你…”瀛妃不知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禍事所驚,還是訝異於我如此了得的身手,一時竟有些怔住,“你…你當心啊!”

    然而我哪裏顧得上自己,倉惶的向身後望去,我看見皇上一臉驚異的盯着我的臉——他果然是看見了我適才飛身救瀛妃的樣子。

    未及多想,右臂已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轉首望去,卻見衣衫已被劃開一道鮮紅的血痕。我別無他法,唯有再度在皇上的注視下縱身一躍,連滾兩圈,抄起一把椅子護在頭上,努力蜷起身體,以避飛刀。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狂轟亂炸終於寂靜了下來。衆人尚未鎮靜,已有兩個禁衛軍押着一名平民裝束,嘴裏塞着嘴裏塞着一團棉布的男子,從元武殿方向走了過來。

    “皇上,這便是製作今日焰火的匠師,適才也是他在元武殿前負責燃放。微臣等趕到之時,他正欲自盡,手裏拿的便是一如藏於焰火中的飛刀。”

    皇上接過禁衛軍的飛刀沉思不語,面色已然鐵青。又有侍衛前來跪下道:“回稟皇上,微臣等已清點完畢,皇子們並無受傷;宮眷五人輕傷;大臣三十人輕傷,十六人重傷,十二人死亡;禁衛軍與宮中侍衛傷亡未計。死者已擡往偏殿,傷者不宜挪動,已就近送入慶頊殿,等候御醫醫治。”

    “辛苦了,先下去吧。”宮幄見皇上仍自沉默,便柔聲道,“今夜幸得禁衛軍相助,到底是侯爺的遠見,竟似事先料到會有狂徒行刺一般。這頭纔出了事,禁衛軍便從各處擁了上來,倒比宮中的侍衛來得還快些。”

    “四殿下這話說笑,做義女的倒替侯爺抱屈。”我攙着瀛妃娘娘走過來道,“禁衛軍雖養在侯府,職責卻是守衛刈州皇城。今日百官入宮,人羣密集,侯爺自該帶兵士入宮,以保皇上安全才是啊。”

    宮幄笑着還欲再說,卻見宮帷略皺了皺眉,便也自己住了口。皇上將飛刀擲開,緩緩走到那男子身前道:“朕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只是你要想好,一會拿出了棉布,你若敢胡言攀扯,或是咬舌自盡,朕會叫你全家全族,爲你一人陪葬。”

    皇上一字一句說得極輕,然而天子之威,卻令人聞之膽寒。侍衛將棉布從那男子口中取出時,他已全身戰慄得不能自已。他忽的怪叫一聲,縱身向宮幬的方向撲去,奈何身體被五花大綁,還沒站起身來便已被侍衛按在了地上。

    “殿下救我…太子殿下救救我啊!”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還是皇上最先反應過來,對身邊的太監沉聲道:“把所有妃嬪送回後宮,大臣們先挪去元武殿安置,無朕旨意,一人都不得放出!”

    黎貴妃聽得此言還欲說些什麼,但見皇上神色陰鬱,只好帶着後宮衆人離開了。太監得令下去,少頃,適才還擠滿了人的慶頊殿前便只剩下皇上,蠡侯,三位皇子,被綁起來的焰火匠師和我了。

    還是宮帷率先對那匠師凌厲道:“你方纔說什麼,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又爲何要向太子殿下求助?”

    “三殿下這話問的好沒道理。”我搶身一步急道,“此事尚未查明,師傅是否就是真兇仍未可知。倘若他不過爲人所利用,如今大難臨頭,自然是要向找他入宮的太子殿下求助啊!”

    “嫂嫂可是糊塗了。適才的侍衛明明說過,找到他時,他正要用這焰火中的飛刀自戕。”宮幄不緊不慢道,“他若不是兇手,又爲何會有作爲兇器的飛刀?他若不是兇手,又如何會畏罪自盡呢?”

    我被宮幄問得啞口無言,看着在地上只一味瑟縮發抖的匠師,竟不知該當從何辯起……

    見我啞了舌頭,侯爺便在一旁沉靜道:“即便此人就是兇手,又如何確保他求助於太子殿下不是栽贓嫁禍?若真是殿下僱他行兇,自該提前囑咐不要露出自己。如此輕易便被抖了出來,豈非引火燒身?”

    我向侯爺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許是因爲適才慌亂,侯爺有一絲花白的頭髮散落下來,平白顯出幾分從未有過的,同他真實年齡相符的老態。

    宮幬終於意識到此刻的矛頭已然指向自己,急得連踹了伏地上的匠師三腳:“你這狂徒!還不坦白是受了誰的指使,平白咬着本宮做什麼啊!”

    “殿下救命…太子殿下救命啊……”

    我忙扶過暴躁的宮幬,柔聲安撫道:“殿下息怒!無論是何人指使,這匠師必然受過那人的囑咐,無論是誰問話,問什麼話,都只求您救他的性命。您若踢死了他,反倒死無對證,屆時便無人能證明您的清白了啊!”

    衆人屏息斂氣,一時都不再說話了。我不免起疑——此事若是宮帷宮幄二人策劃,此刻他們必然要落井下石,以求儘快坐實了宮幬的弒君弒父之罪纔是啊……

    如此想着,我便望向了身旁的宮帷。卻見他的神色便像蒙了一層薄霧,竟是比平日更加複雜,看不出絲毫喜怒端倪。再看皇上——我驚訝的發現皇上此刻竟也在不動神色的觀察着宮帷的神情。

    許是注意到我發現他在看着自己的兒子,皇上收回目光,轉而向伏在地上的焰火匠師冷道:“你想清楚,若再不肯吐口,便免不了要喫些苦頭了。”

    “老殺才!本宮勸你識相些,你要是再咬着本宮不放,本宮便將大衷種種酷刑一一用在你的身上,你且想想你這幾兩輕賤骨頭禁不禁得住——”

    “——父皇!”

    宮幬的聲音被遠方一聲急切的呼喚蓋過。衆人循聲望去,卻見竟是宮幡奔了過來,跑到衆人跟前猛的剎住腳步,向皇上揖了下去。

    “父皇!兒臣本在汧淇宮中思過,誰料母妃早早回了宮,將適才發生的事情告知了兒臣。”宮幡氣喘吁吁,顯是一路狂奔而來。“兒臣心中擔憂父皇,未經傳喚便擅自前來——兒臣只要看到父皇平安無恙,領受任何懲處都心甘情願!”

    宮幡連聲說完,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驚得衆人一時都啞口無言。

    皇上也頗爲意外,似乎未曾想到自己這位幼子會這般牽掛自己的安危。他愣了愣神,便擡手示意宮幡起身,語氣有些不自然的溫柔:“無事…起來吧。”

    宮幡的表情一如其父一般意外,似是未曾想到自己的父親沒有責怪。他愣了愣神,便站起身來,轉首向其餘衆人一一拜過:“侯爺和諸位兄長都無事,真是太好了!”

    恍然間,我看見他的眼神在我身上瞬息的,無意一般的停留。心中霎時明白,他此次前來,或許憂心的並不是他的父兄。

    “幡兒漏夜趕來,實屬純孝。”侯爺向宮幡投去讚許的目光,轉而又向皇上嚴肅道:“只是皇上,眼下要緊的卻是地上的這一位。老臣在一旁瞧了許久,此人並無獨自策劃行刺的心思和膽量。而指使他的人思慮周全,顯然已經對好了被捕之後的話。老臣以爲,今夜該是問不出什麼了,您也受驚不小,還是先把人關押起來,明日再行審問吧。”

    “父皇!”宮幬聽侯爺此言,忙躬身急道,“此人攀誣兒臣,還請父皇准許兒臣把他帶回太子府,重刑逼供,勢必今早審出幕後真兇!”

    “——父皇,嫌犯所言直指東宮,太子殿下實在該當避嫌纔是!”宮帷忙道,“父皇若覺得兒臣還算妥帖,兒臣自請帶嫌犯回到寰親王府,謹慎收押,供您隨時提審!”

    “是啊,三哥的寰親王府守衛嚴密,收容嫌犯最穩妥不過了。”宮幄附和道,“父皇,兒臣說句造次的話,大哥下手沒輕沒重的,只恐屆時未及問出幕後真兇,反倒傷了人命啊!”

    “老四!你這話——”

    我捏了一把宮幬的後腰。他有些疑惑的低頭望向我,但見我神色諱莫如深,只以爲自己說得唐突,便不做聲了。

    皇上沉默的將宮幬看我的神情盡收眼底,卻也並未發作,只低聲對侯爺道:“你覺得,該當如何啊?”

    “陛下,皇子們忠君孝父,實是陛下之福。只是此乃陛下家事,老臣一屆外臣,實在不敢妄言。”侯爺向皇上笑道,“只是老臣不明白,此時主動向陛下請旨拿人,難免招人疑心,孩子們又何苦紛紛如此主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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