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氏也知道,世襲軍戶的職位就是這樣,尤其是奇山所這樣的小千戶所,更是這樣,所有的一切都是掌印千戶打出來的,兒子很快就要長大成年了,早晚都要走這一步的,這就是軍戶的命。
第四天早上,張桓簡單地收拾了幾套衣物隨便地包了個小包袱,向安氏磕頭告別後,轉身向碼頭走去,現在是萬事俱備,就看自己能不能把這幾個人帶出來了。
奇山所裏的大船這會兒正在霧氣裏搖擺着,按照約定,韓成、劉天保、張槐這會兒也該到了。
張桓信步向大船走去,快到船頭的時候,突然間站住了,白色的霧氣裏,高大的海船下面,一排白楊般着十多個人,個個都是立正的姿勢肅立着,緊緊地盯着慢慢走過來的他。
打眼仔細一瞅,原來都是一塊兒經過生死的那些傢伙,十三個人一個不少,有幾個還把家裏的弟兄給帶上了,一共有二十一個人。
“三哥,我們商量好了,都要跟着你學本事,請你收下我們。”隊伍裏站出來的說話叫傅全有,雖然名字叫全有,其實他們家是真的一無所有,要不是大家時常賙濟,今年又跟着張桓出海打魚補貼一下家裏,這會兒家裏就該早就斷頓了,這小子竟然帶了四個兄弟上島,多出來的人裏他佔了一半。
這小子是來喫大戶的,張桓很肯定地給他下了定義,不過想想他家裏的情況,再看看這兄弟五個,雖然瘦瘦的但都很精神,看起來還算是結實,但願他們能堅持下來。
從韃子那兒搞來的錢已經有很大一部分換成了糧食,應該夠這些人喫一段時間了,只要能堅持過最初的艱難時光,張桓有信心讓所有人都喫飽飯。
“好,從生死關頭走了一趟,相信你們大家都很清楚,人熊就要捱打,人熊就可能會丟掉性命,我們不想捱打,我們不想去死,那我們只能自強、自救,只有把本事練好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家鄉。
既然你們來了,就說明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我還要提前再說一次,上了島以後咱們是行軍法的,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人最好趁早留下來,管不住嘴巴的人最好不要上島去,大家聽明白沒有?”
張桓大聲喊着,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提醒,如果在此期間有人違背規定,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做聲,但是那看向張桓的堅定目光讓他相信,這些軍戶的子弟們是真心的。
“好,我先上船,誰要跟着我的,隨後跟上。”張桓提着自己的小包袱,快步走上踏板,來到了船上。
船下的二十一個人沒有猶豫,由韓成帶頭,一個跟一個魚貫而入,很快全部上船,在薄薄的
島上的碼頭很簡單,張桓等二十一個人下船後,把張槐叫了過來,“你帶着船回去吧,繼續帶着所城裏的人去打魚。”
張槐臉一白,“三哥,這大家都要學本事了,你竟然讓我打魚去,我……”
“好了,別羅嗦,成哥、天保和你,你們三個輪流去,一人一天,帶着鄉親們趁着春季魚汛多打一點,看樣子今年的年景好不到哪裏去,多攢一點喫食吧。”
張桓回過頭看了看站在簡陋碼頭上的二十人,“咱們練的狠了,也需要喫點好的,以後每天打魚回來可別忘了多帶點回來,哥幾個可都等着你們呢。”
張槐這才明白過來,張桓這是對他們三人高看一眼呢,也不多說什麼了,轉身跳上船,吆喝着把船往回轉,準備拉上人出海去。
船離開了碼頭,張桓轉頭看了看眼前的兄弟們,嗯,韓成和劉天保這會兒已經站得筆直了,其他人雖然也很肅穆,卻還沒有他們兩個人的勁頭兒。
“好了,現在空空島上就只有咱們二十一個人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頭兒,我說的話你們要記住,記在心裏,”張桓挺直了腰板,海風把他的話帶得很遠,“你們會永遠記住今天的日子,因爲這是你們新的開始。”
指了指船上卸下來的東西,張桓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這些糧食、器具就是咱們在島上活下去的命根子,現在,我要你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東西搬到那邊的軍營裏去!速度要快,然後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看了看堆在碼頭上的糧食垛,差不多有一百多包的樣子,每包約有百斤左右,這點份量還難不倒這些軍戶子弟,一個個走上前,扛起糧食包開始往軍營走去。
張桓也走在其中,扛着一百多斤的糧食剛開始時還可以,但是走在並不平坦的土路上,很快他就感到了壓力,畢竟這付小身板只有十五歲。
但是這個時候他必須咬牙挺住,這不但關係到他個人的面子問題,還關係到他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形象問題,而這纔是他最在乎的。
感受着肩上的壓力,張桓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腳步,利用節奏搖擺着身子,一股奇怪的氣息竟然在身體裏轉悠開來,暖暖的很舒服,肩上的糧食包似乎也不那麼重了。
雖然有些詫異,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雖然自己從來沒有練過什麼氣功之類的,也沒有學過什麼內功心法,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如同小說裏說的那樣,似乎有點真氣的樣子。
這個時候最關鍵的是帶着這些人把糧食搬過去,讓他們看到自己作爲首領的風範,至於爲什麼自己會有這些變化,那隻能等閒下來靜下來再慢慢體會了。
不知不覺中,張桓超過了走在最前面的劉天保和韓成,走到了整個了隊伍的最前面,成爲了隊伍的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