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人家開始準備着過過鬼節,這一年過了一半了,也該稍微樂呵一下了。
今年雖然年景不好,到現在也沒有下過雨,地裏的苗兒黃黃的,可是仗着張桓等人殺韃子的功勞,上面的去年拖欠的糧餉發了下來,日子好過多了。
可是張桓和他的手下卻沒有這份心情,從早上開始,就有一旗一旗的人馬陸續出了門。
遠的要繞過刁家坡鎮,把鎮子通向西面的路給紮上。
這樣的隊伍一共有三支,刁家坡鎮上也就三條路稍微好一點兒,可以容馬車通過,其他的根本算不得路。
張桓在每條路上安排了二十人,藏在早就選好的隱蔽位置,但等着天黑以後,準備堵截漏網之魚。
其他人都在屋子裏睡大覺,進行休息,這段時間一直就在強化訓練,一個個早就累壞了。
好在大家都是年輕人,幾頓飽覺睡下來,到了中午喫飯的時候,一個個眼珠子瞪得比銅鈴兒還大。
趁着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空兒,衛隊成員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一波一波地出城了。
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張桓帶着最後幾個人也出發了,這次留在家裏的是傅全有,這個都怪他自己手臭,抓鬮時抓到了看家。
張桓悄悄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什麼人,反正每人就是一根長棍一點乾糧一壺水,簡單得跟要出去春遊一樣。
張可大派來的十二名親兵也是平常打扮,真正的打鬥將在晚上,這個時候披掛起來,除了熱之外,就剩下暴露目標了。
“張千戶,咱們的人都沒有甲冑嗎?”張大奎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
張桓輕嘆一口氣,“張大哥,你看看,我的兄弟們拿的是什麼傢伙?全是長木棍啊!就這還是我們自己上山自己砍的。”
“張千戶,沒想到你們奇山所竟然窮困到這個地步了。”張大奎也是一陣感慨,“就這樣還想着爲大帥分憂,就衝這點兒,今天哥幾個給你漏一手。”
這點兒倒不是他吹牛,這張大奎可是當年跟着張可大打過倭寇的,手下那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據說死在他手下的倭賊有二三十個。
張桓一拍手中的倭刀,“好,就衝張大哥這句話,今天一定能夠馬到成功。”
這時張大奎才注意到了張桓手裏握着的倭刀,仔細一看,眼睛不由一亮,“兄弟,你這刀不錯啊!”
“嗯,某人祖傳的,一百八十兩銀子賣給我了。”一想到梅利這小子,張桓就恨得牙根癢癢。
這小子成了泥龍入海了,從分開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傳過來,早知道這樣,當年還不如一刀宰了呢。
這刀才一百八十兩銀子?張大奎暗笑一聲,這小千戶真能吹,這樣的刀,沒有三五千兩銀子,根本連想也不用想。
到了傍晚的時候,張桓他們來到了一片樹林裏,遠遠的就有哨兵發現了他們,向樹林裏報了信。
等到張桓他們趕到樹林外圍的時候,劉天保、韓成、陳杰他們已經涌了出來。
馬上就要動手了,大家都有些緊張,沒有多說什麼,一齊走進了樹林,崗哨很快又消失在周圍。
“鎮子裏的情況怎麼樣?”張桓在一塊大樹樁旁站住了,上面擺了一張簡要的草圖,正是刁家鎮的示意圖。
張桓一把拉過張大奎,“這是張大帥給咱們派來的幫手,沒有什麼需要瞞着他們的,快點說。”
“我們中午之前趕到了這裏,按照你的安排,我到刁家坡鎮子上轉了一圈兒,沒有什麼異常。
咱們的兄弟們住得都不錯,分散在東門附近的幾個小車馬店裏,都很安份,對外說是要集合到西面去扛活兒,倒是沒人注意。”
“上午送的東西到了嗎?”
“嗯,已經放好了,安排了十多個兄弟看着呢。”韓成雖然不知道那些瓷罐子裏裝得啥,但是老大安排了,只管做就行了。
張桓遠遠地看了看刁家坡鎮的方向,看來刁世貴根本沒有意識到,今天晚上他將面臨滅頂之災。
這次一共投入了三百人,外圍堵路的有六十,鎮子裏有五十,剩下的一百九都在這兒了。
張桓看了看,嗯,這樣的隊伍收拾刁世貴的四五十名亡命徒肯定是夠了。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這不但是夠了,而且是多了。
但是從前世到今生,張桓都是一個謹慎的人,把所有的家底全拿出來,有他自己的考慮。
一來可以讓手下的人見見血,只有上過殺陣、沾過血的兵纔是真正的兵。
二來也是爲了驗證一下最近的訓練,真正遇上敵人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用。
三是爲了防止出現意外,獅子搏兔,需用全力,只有事事都全力以赴,才能保持隊伍的嚴謹性和整體性。
其實還有一屋意思,只有人足夠多,拿下來以後才能保證自己的利益,這點兒他自然不會當着張大奎的面兒說出口的。
“我安排一下今天晚上的任務,韓成帶隊負責掃蕩城牆,張槐負責跟進掌控所有出鎮的城門。
劉天保和陳杰帶各自的小隊,到時跟我一起進攻內城,我們的目標是以最小的傷亡拿下內城。
所以前提是韓成拿下城牆的時候,不能有聲響,最起碼不能驚動了內城的刁世貴,這個任務可有點重啊。成哥沒問題吧?”
韓成神情莊重,“沒有問題,我的小隊加上已經進城的人,我們負責掃蕩城牆,掌控城門就足夠了,讓張槐的小隊也參加進攻吧。”
張桓搖搖頭,“那個內城的面積並不是很大,咱們的人都圍在那裏,並不能起到決定作用。
大家看這個地圖,如果不能偷襲,我們只能強攻,而強攻我們沒有弓箭手,會喫大虧的。”
這個火力配備的問題,講給他們聽他們也不明白的,張桓乾脆換一種大家都明白的說法。
“我帶着弓箭!”陳杰在旁邊站了出來。
張桓一拍腦袋,“能夠偷襲爲什麼要強攻?我們不怕死,可是也不能去找死啊。”
“大家看,這是內城的大門,是唯一進出的路,這個有點麻煩,陳杰,你有什麼想法?”張桓隨口問道。
陳杰仔細回想了一下,刁家的大門上面包了鐵皮,還有大量銅釘,等閒的弓箭火器拿它根本就沒有辦法。
看陳杰搖頭,張桓樂了,“行了,大門的事情交給我,打開大門,天保和陳杰兩人一左一右,分頭清理。”
說到這裏,張桓看了看身邊站着的劉天保等人,“如果遇到任何人膽敢反抗,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