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比外星人要求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張教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看來我們的米國朋友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這一刻終於來臨了。朱利安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緩緩站起身。
邵慕寒又看了看屏幕中的蕭雯和朱利奧史密斯,說道:“進入賽場之後,你們的外表幾乎肯定會產生變化。爲了你們能夠儘快地找到對方,所以需要有一個接頭暗號。”
說到這裏,邵慕寒微微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積蓄着把那個暗號說出來的力氣。
“接頭暗號生存”
屏幕中的蕭雯和朱利奧點了點頭,同時起身離開。等他們和朱利安再次見面,就是在另外一個世界了。
邵慕寒又對朱利安說道:“應各國政府和人民的強烈要求,您出征的畫面將對全世界進行直播。所以”
“我保證不哭行嗎”朱利安覺得好緊張,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了,跳動得分外艱難,說實話他已經快哭出來了。
“當然行。”邵慕寒的眼睛裏飽含着理解、憐惜和鼓勵,像是一個即將送弟弟遠行的大姐姐,“真是難爲你了。”
走在前面的孫浩軒推開了大門,領着朱利安走了出去。
外面亮如白晝,兩旁站滿了警衛,幾名攝影師扛着機器對準了朱利安,隨着他的前進而一路倒退。那些冷冰冰的機器後面,卻連接着七十億活生生的人。
日本,東京都。
夜幕下的東京依然燈火通明,卻少了往日的車水馬龍。一輛黑色豪車孤零零地行駛在府中市空蕩蕩的街頭。
“哎呀,已經快一點了,朱先生就要進入賽場了加藤君,你就不能再開快點嗎”坐在前排的蒼井小姐焦急地催促着司機。
“你沒看到前面那麼多人嗎我開的是汽車,不是自衛隊裏那些三天兩頭漏油的坦克”司機同樣是心急火燎,聽他話裏的意思,如果他開得真是坦克的話,或許會直接從人羣中碾過去。
前方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突然出現了一支行進的隊伍,人數之多竟然將馬路佔了大半邊。
其中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一應俱全,有西裝革履的公司白領,有身穿和服的家庭婦女,幫派分子和下了班的警察並肩同行,中年癡漢竟然對身邊的校服美少女無動於衷。
許多青年男子頭上扎着白毛巾,上面大書“必勝”,有些人甚至在寒風中還光着膀子。他們高舉着朱利安的畫像,高喊着“板載”,隔着車窗玻璃都是震耳欲聾。
蒼井小姐轉過頭,對坐在後排的生田佳美說道:“社長,您看到了吧,我們國家裏的許多人,已經把對生命的眷戀化作了對朱先生的崇拜。”
“這很正常,全世界都一樣。”生田佳美淡淡地說道。她非常年輕,卻有着一種歷盡滄桑般的成熟。
“喂,加藤君,你是沒看到韓國人有多瘋狂,尤其是在朱先生喊出了人類必勝的時候,簡直要把他奉做神明瞭。不過說實話”蒼井小姐精緻的臉蛋上露出了花癡的表情,“那時候的朱先生,真是帥呆了燃爆了”
加藤頓時打翻了醋罈子,“我們的命運竟然要靠一箇中國人來決定,真是太荒謬了。一個連馬桶蓋都要跑到我們商場來買的民族,豈能擔負起延續人類文明的重任呢”
在司機的抱怨聲中,路上的人越來越多,車子在人羣中艱難地爬行。
生田佳美湊到車窗邊上,怔怔地看着人羣中朱利安的畫像,外面的霓虹燈照亮了她秀美絕倫的臉龐。
前面的路邊出現了生田百貨大樓的雄偉身姿,即便是在高樓如林的東京,依然是獨樹一幟。
這座由祖父一手打造、如今又傳到了她手上的商業帝國,和即將發生的事情相比,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商場外的大屏幕電視正在轉播有關朱利安的畫面,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着無數市民的腳步和目光。
到後來,車子已然陷入人海,變得寸步難行。
“親愛的同類們,親愛的同類們”車載電視裏傳來主持人桝太一那因激動而顫抖的聲音,“現在是東京時間一點整,還有二十分鐘,還有二十分鐘決定我們人類生死存亡的星際之戰就要開始了”
生田佳美對前排的祕書和司機歉疚地說道:“真是抱歉,在這個關鍵時刻連累你們不能和家人在一起。”
“沒關係,社長。”蒼井笑道,“我剛和家父打了電話,他和家母早就在家裏呆不下去了,他們希望和更多的人呆在一起。”
“在這關鍵時刻,能和尊敬的社長”加藤笑嘻嘻地看着身邊的女祕書,“還有美麗的蒼井小姐在一起,是我莫大的榮幸。”
“哦,我們看到,即將代表人類出戰星際生死之戰的朱利安先生,正精神抖擻地向我們走來”也許是桝太一激動過頭而難以爲繼,電視裏換成了水卜麻美的聲音。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視屏幕上面,只見裏面一條紅磚路的兩旁站滿了警衛。
屏幕裏的朱利安越走越近,他神情麻木,動作僵硬,全然不像水卜麻美所吹噓的那樣“精神抖擻”。
生田佳美忽然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這麼個要長相沒長相、要學歷沒學歷的傢伙,在我的商場裏當個導購員不知道夠不夠格
這時,在朱利安的前方出現了一對中年夫婦。
“哦,一定是朱先生的父母了。聽說中國政府爲了及時把他們送來和朱先生見面,着實是費了一番力氣。”電視裏水卜麻美及時地做出瞭解釋,“慈祥的長輩歡送出徵的兒郎,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幕啊”
生田佳美忽然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父母,心中無比酸楚
保證不哭的朱利安終於還是流下了淚水,不過隨着淚水的涌出,壓在心頭的負擔卻好像是減輕了許多。
淚眼朦朧之中,父親和母親正在對着他微笑。
“傻孩子,哭什麼”母親自己也是眼淚汪汪,卻強笑着安慰着兒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你上大學這幾年,我們半年見一次面不也過來了嗎”
“兒子,爸爸從來對你都沒有太高的要求。”一臉剛毅的父親沉聲說道,“只希望你能像爸爸一樣,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能夠做到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