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說道：“其實、我也一直想找你來談談、只是......畢竟有些事情、是師尊做的不對，這個......你能明白麼？”
這分明就是道歉，但他那神態卻又不像。
楚公子糊塗了，左猜右猜，且不說猜中沒有，總之已把自已的來意先丟了個一乾二淨。
不過徐延壽給周望的建議重點有兩個，這就提醒了周望，還真是修缺補漏，可不是來調戲弟子的。
一是坦誠以待，有什麼想法攤開了說。
另外一個便是作師尊的，當如師如父，可不能盡是溺愛，弟子有什麼毛病，也是要嚴肅來批評。
所以在楚凡茫然的時候，周望便先作了檢討。
他說道：“師尊之前也是想差了，擔心你問那心力一事、是想學那煉體流派的惑心之術。
所以，若是你還是想知道，爲師便可以爲你解惑。
另外，我看你此番出去，爲師給你的保護之力，還有你大師伯賜下的護符都不在了，你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麼？”
好了，聽起來是道歉，但這詢問的意味倒還重了好多。
正是那當長輩的，詢問這些事情正是情理之中，楚凡不得不答，而且還只能據實以告。
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楚凡此時必須以弟子的身份，恭敬回答師尊的問話。
於是垂頭喪氣的便將有關護符消耗一空的所有事情全講了出來。
周望暗自喫驚，回味半天。
“那麼，可需要師尊爲你重置？”周望沉吟着問道。
楚凡熱血上頭，心中閃過一絲快感，淡然稟道：“不用了，師尊，弟子想......”
結果話未說完，周望便點頭道：“也是，總處於別人的保護之下，又如何能夠成長，嗯，不過有些防備也是有必要的。
這樣吧，你需要時便跟爲師說一聲，如何？”
楚凡只覺彷彿一拳打在了空氣中，頗爲難受。
之前的那點爽感只是個引子，他早就準備好了在這件事情上面好好的硬氣一把，大爽一番的。
但現在，也只能彆扭的答道：“是，師尊！”
竟是連拒絕都作不到了，還搞不懂爲何會這樣。
周望笑笑，這纔再問：“還有這是什麼陣法，你從哪裏得來的？”
楚凡也是順坡就驢，原本是沒必要說出這3ed70cd4《玄氣滅仙陣》的，但這不憋了一肚子火嘛。
正好，這座陣法之前說了，完整的陣法是要引動天地法則匯成力量，可不是靠靈石來應付。
於是無奈的答道：“師尊，您也知道，我之所學全是那夢中仙人所授，這個......”
心中卻是冷哼，暗道：“想知道不，就不跟你們說！”
周望點頭，說道：“哦，是爲師差了，嗯......可有什麼不明之處，需要師尊幫你麼？”
楚凡傻眼。
他滿以爲師尊無非兩種情況，一個是心生不悅，避而不談，另一個便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套弄。
但人家現在這個回答卻是完全的對弟子關心，他的這兩種猜測人家一個也沒有。
重要的是，人家這話還準準的戳中了他的心事。
《陣法篇》對於這陣法一道的確是講的很透，可有些東西並不是字面上就能說清的，實際上有很多的經驗都只能以口口相傳來傳承。
另外，這部典籍從整體上來說就比較高端，是以基礎性的東西一帶而過，並不詳述。
對於楚凡來說，這不明白的地方可有不少。
因此，不但這《玄氣滅仙陣》楚凡極想擁有，便是這陣法一道的奧義，他也是非常想要學到的，但自學？
但所有事如果都這樣，這世間也就不存在什麼“求學！”一說了。
似乎在這一刻，楚凡才再次明悟過來，師尊，可不完全等於是長輩!
長輩，就像他老子楚飛一樣，現在在楚凡的心中別說尊敬了，不去持續報復已足稱厚道。
因爲，楚飛已沒什麼幫助能給他，甚至，現在還要仰仗於他......
這長久以來積讚的戾氣讓楚凡偏激狹隘，許多事情都變的面目全非。
現在，終於在徐延壽出手之後，經周望的施展，給楚公子來了一個當頭棒喝。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人家周望不需要他來尊敬，但他卻不得不尊敬，更別說他此番前來的本意是要興師問罪。
另外，人家這裏可是有他需要的東西。
雖說他也完全可以繼續的保持傲氣不屑一顧，可這種事兒就像是原本就該屬於他的東西、卻犯神經賭氣不要一樣。
“長者賜，不敢辭！”這道理他可不是不懂，但現在......
連自已都覺得荒唐。
這種感悟要放在不久前，他可是一點兒也感受不到的。
周望平靜的感受着弟子的氣息變化，觀察着他的神態反應，同樣是深深明悟了徐延壽所說的一切，暗自點頭。
是以那臉上仍是在微笑着，盡顯關懷，但一種無形的威勢卻也漸漸升起。
楚凡暗歎一聲，卻是連有關之前周望去他父母那裏的任何事都不想談。
他恭敬的稟道：“有的，師尊。
弟子此番遊歷，雖說也經歷了不少的危險，卻也知道了自已的短處。
所以，此番回來，除了稟報許明風一案的進展，也是想向師尊請教。
這個、弟子現在對這陣法一道頗有興趣，還請師尊教我。
另外，弟子......想請師尊幫我打造這座陣法的陣器，這個、這陣法對於弟子自保很有用處，所以......”
這番話說的彆扭無比，好在周望一聲不吭。
終於斷斷續續的說完，楚凡竟覺得比那日在鬼見愁戰鬥還要疲憊。
也是，人家之前問他，他得意無比的不說，現在卻反過去求，這難受，他感受頗深。
周望想想，淡然說道：“我記得你之前是想悟道來着？”
楚凡低頭：“這個......師尊，弟子知道，悟道自是要悟的，不過、弟子感覺這個卻需要機緣，倒是一直沒有放鬆，只是......”
周望忍住笑意，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悟道的確是需要機緣，你既然明白，我也不多說。
放心吧，這個陣法的確不同凡響，我盡力試試，不過卻需要......“
楚凡連忙開口：”我知道，稍後便繪製出來交給師尊。“
周望微微一笑，點頭道：”嗯，我記得你之前好像對丹道也頗有興趣？”
楚凡膩歪，頭低的更歷害：“師尊，這個......弟子、弟子倒也不曾懈怠，只是......只是弟子明白煉丹於修爲境界也有較高的要求，因此......”
周望點頭：“你說的不錯......好了，爲師問你這些，也是怕你心思駁雜，誤了正途。
須知求學之道，貴在專一，多的我也不說了，只須記住，修行纔是根本啊！
還有麼？”
楚凡卻在這極致的慚愧之後，也像是終於開竅。
那就是、這誰呀，自已的師尊啊，師尊對自已的愛護一直沒變啊！
可爲何自已就對師尊心懷不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