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現在,雙方根本沒有半點修士鬥法的氣概,更像是凡俗界的步兵大隊對壘,各自手執長槍盾牌,保持距離的小心攻防。
“刷!”一柄飛劍挾着犀利無比的銳意,便自長平宗隊伍中疾射而來。
“轟、轟!”還未到得南盟陣前,兩柄飛劍迎頭趕上,轟然而爆。
便將這飛劍轟的胡亂翻滾,顯然對方修士在這般力量之下也難以操控。
這等威力巨大的本命飛劍攻擊尚且如此,更別說其它的尋常攻擊了。
就在長平聯軍眼光發狠、而徐延壽也終於準備下令血戰時,南盟軍中又是一聲令下,全軍撤退。
這一次,南盟方的修士卻已有了心得,再沒了之前那種迷茫與些微的抗拒,退的那叫個利索。
這一退,已退出了距長平聯軍五百里以外。
而長平聯軍這邊,命令也終於傳來:“撤!”
退回山谷。
徐延壽絲毫不急,將戰局變化發回給了周望,當然還有他的建議。
胡衝退卻的方向,正是風雲閣。
長平聯軍要是追殺,顯然對方會全部退入風雲閣內,長平聯軍無可奈何。
要麼返回葫蘆谷,要麼轉道東進,攻向飛鳳軒或長青殿。
但真要那樣的話,胡衝掩大軍隨後追擊,將成合擊之勢。
而長平聯軍便是正宗的孤軍深入。
要知道南盟雖然表現出來已由胡衝帶來了南盟全部的元嬰戰力,但這只是南盟的,南盟各宗自身的並不在內。
再說了,此戰的目的就是要消滅這胡衝所率的一千南盟元嬰,對方避戰,徐延壽跑的再遠,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也沒有必要去向天下人吼叫,說這南盟無恥,一味的避戰耍無賴。
目前的結果是,胡衝可不是避戰,而是在有目的、有計劃的消磨長平聯軍的氣勢,打擊聯軍的戰意。
不管怎麼說,這也該算是長途奔襲之師,與身處大本營一般的南盟來說,拖的越久,這劣勢就會被越發的放大。
到那時候,胡衝想必絕對不會錯失良機。
那麼,是不是就要在葫蘆谷一直據險以守呢?
長平宗內,周望、陳明、何向天三位師兄弟正在討論。
周望皺眉說道:“延壽的推算,是胡衝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明面上的,不與我方決戰,想要另覓戰機,以偷襲爲主。
一個是暗地裏的,可能在葫蘆谷與風雲谷之間牽制我方,卻在背地裏不知有什麼圖謀。
你們怎麼看?”
陳明皺眉問道:“那他的意見呢?”
周望答道:“他的意見就是不予理睬,直接進軍飛鳳軒、長青殿。”
陳明更見煩惱:“那人家要是截斷他的後路呢,這豈不是很危險?”
何向天沉吟了一陣,這時也問道:“延壽的身邊不是有個你們一直在誇的季雲麼,他的意見呢?”
周望笑道:“剛纔所說的,就是他們兩個議定的!”
何向天一笑:“行啊,既然兩位軍師意見一致,便由他們決定好了嘛!”
周望這才笑着對陳明說道:“他們會將隊形分成兩隊,這樣胡衝就不敢這樣做。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靜月湖會出手,但他們認爲在目前這種局面下,靜月湖未必有那個膽子。”
周望笑着跟他解釋。
何向天微微揺頭。
也不怪陳明,便是修到了合道初期,按說這虛實之道、因果之道都該有所明悟。
卻也只能用於悟道施法,卻不能運用於人間塵世,也是沒辦法。
反過來說,天道無處不在,因此,既滯留於凡塵俗世,要想辨的那麼清楚,卻也不易。
只是何向天雖然洞悉一切,卻因心上有事,也就沒心情跟陳明多說。
說白了現在的戰爭那都是玩笑,但同時也是一件很無奈的人間慘事。
表面上看起來是南盟逼得長平宗不得不發兵討伐,但何向天更認爲是冥冥中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主導着這一切。
這,就是他們這些煉虛以上大能心中的因果之道。
也包含着不知是哪一宗的氣運之始。
在元嬰境、甚至是元嬰以下境界的修士血拼出現結果之前,這天下還亂不起來。
而不亂,便表示大家都沒有方向。
只有破而後立,才能窺得那麼一絲機緣,卻又不知花落誰家。
何向天輕聲嘆息,有心出宗去尋找項天歌,卻又實在找不出出動的理由。
他揹負雙手,無奈的看向蒼天,一動不動。
這天晚上,收到宗內確認的徐延壽便將隊伍分成兩隊,兩隊之中再分兩隊。
粗粗看去,依然是一字長蛇陣勢。
由程遠山帶一百五十人當先頭部隊,往臨凡城飛去,身後六百里,徐延壽親率一百五十人緊隨其後。
葫蘆南部谷口,有何雷一百五十人守住,而另一副頭領何有志則帶一百五十人守住北部入口。
冰雪峯的兩隻小隊兩百人,機動策應,其實也就是將正規戰力改爲斥候性質,盯死胡衝的南盟主力。
這一手便是連消帶打,化被動爲主動。
長平聯軍這一動,胡衝也立即便知道了。
也是長嘆一聲,喃喃道:“徐延壽果然不好對付!”
“來人!”他高聲叫道:“傳令下去,全部退回臨凡城一線!”
於是再度出現了很有意思的一面。
長平聯軍是沿北部大山邊緣往臨凡城前行,如果北拐入山,便是去往飛鳳軒,直進,便是臨凡城。
而南盟大軍則與長平聯軍橫向保持着六百里左右的距離,往臨凡城方向急飛。
兩軍並不交戰,雖然只稍稍偏上一點兒就能發出攻擊。
南盟一動,徐延壽一笑,下令全隊暫停,卻是後隊改前隊,全部退回葫蘆谷南部入口位置。
“現在,就看你胡大盟主會準備些什麼招數了!”徐延壽喃喃說道。
回到葫蘆谷,再度恢復之前隊形,除留下少量隊伍看守傳送陣以外,全部兵力都在葫蘆谷南部入口。
全軍休整,調整狀態,準備次日血戰。
同樣的號令也在南盟隊伍中傳遞。
但就算知道了離死亡已是很近,南盟修士卻毫無懼色。
這倒不是因爲什麼修士一生都是步步生死,而是出於對胡衝的信任,也就是,便是死,那也一定不虧!
至與與長平聯軍之間的正義與邪惡,那不關他們什麼事。
他們,只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