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士兵突擊開始的影視劇特種兵 >第0418章:抱團的潰兵們和尊嚴(上)
    【我剛進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所在的那個新編師正在備戰,那個在私底下被所有人罵的連座,說我們這一次肯定能把小鬼子打的連爹媽都不認識……但結果……呵,潰逃,一路的潰逃。】

    一望無際的潰兵像是要把這個世界填滿一樣,攙扶着孟副連長的夏天茫然的問一樣茫然的孟連副:

    “我們……我們要去哪?”

    在一天前,在鬼子離開他們陣地繼續進攻後,孟連副就將傷口草草的包紮了起來,拖着被殉爆震昏的夏天就狼狽的離開了留下了一百零六個戰友的戰場。

    而在一天後,他們就和無數茫然的潰兵一起,茫然、麻木的向前走着,不知道歸路,不知道去路。

    孟連副麻木的說:“去該去的地方。”

    “哪?”

    “該去哪就去哪。”

    “哪?”夏天繼續探究的問,孟連副吼着說:“去找個收容潰兵的地方,然後去打仗,再然後繼續當潰兵或者像他們一樣,死在該死或者不該死的地方!”

    “哦。”夏天輕應了一聲,目光望着多的沒法去數的潰兵,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一個攙扶、一個接受着攙扶,兩人繼續隨大流往前艱難的移動着,好不容易碰到了一條因爲潰兵糟蹋而變得渾濁的河流後,無數的潰兵涌過去,加入到了糟蹋河流人羣中。

    水因爲無數的潰兵的糟蹋而變得越發的渾濁了起來,但前仆後繼涌來的潰兵,並不在乎河水的渾濁,捧着水就往嘴裏灌——潰兵如蝗,是因爲他們沒有了後勤,所有人爲了一口喫的會用盡各種辦法,搶、掠、殺不一而足,而潰兵越多,後面的潰兵,就越無法找到填肚子的東西。

    這一個瘸子和一個對一切充滿了恐懼的新丁,在潰兵羣中是最底層的那種,他們能有什麼喫的?

    孟連副推開了夏天,試圖擠進河邊,往肚子裏灌一肚子的水來壓制讓人絕望的飢餓感,夏天呆呆的看着這羣像牲口一樣的人羣,最後咬牙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到了河邊,雙手捧起了一捧水後,看着渾濁的水,他怎麼也無法將水往嘴邊送。

    直至最後,他也沒有將水送到自己的嘴邊,而是把手泡到河裏,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髒兮兮的手。

    喝飽的孟連副擠開了身邊的潰兵,找到了自己的“柺杖”後說:“我們該走了。”

    夏天搖搖頭,說:“等會。”

    這一等就是許久,終於周圍沒了如羊羣一樣的潰兵後,夏天脫下了髒兮兮的鞋子,捲起了褲腿後走進了河流的中間,把頭盔清洗了一陣後,才精挑細選的舀起了一頭盔的河水。

    孟連副看着夏天的舉動,大笑着說:“沒用的,沒用的,那些王八蛋在上流糟蹋,到哪喝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啊。”

    他想起了他棄筆從戎的最初——那時候他跟着潰兵,卻嫌棄的不喝污濁的河水,那個傻瓜一樣拿着槍托砸坦克的馬驢兒笑話他傻瓜,他倔強的等到了水流清澈的時候喝了個痛快,結果在河流的上游,看到了無數塞在河道里的屍體。

    看吧,一樣的——都是一樣的,一樣是潰兵,一樣是河流,一樣是絕望而沒有希望的大敗。

    夏天不知道孟副連的心裏活動,他端着裝滿了水的頭盔上岸,小心翼翼的將頭盔交給了才24歲就已經是中尉並且經歷了無數潰敗的孟連副,然後找柴火,拿孟連副在戰場上始終沒有點燃的火柴,生了一堆讓人熱的想哭的篝火。

    “即便是髒點,開水總比涼水乾淨。”洗完手的夏天解釋着自己的舉動,孟連副看着夏天又洗乾淨的手,那雙看上去依舊髒兮兮卻明明洗乾淨的手很刺目,他說:

    “沒用的,洗乾淨沒用的,一會兒就髒了。”

    “髒了再洗唄,別動,”蹲在了孟連副跟前的夏天不以爲意的說着,一邊解開了孟連副草草爆炸着傷口的繃帶——如果那叫繃帶的話。

    “這東西太髒了,肯定感染,拿開水煮一煮消消毒。”

    孟連副呆了呆,他好像忘了學校裏的那些知識了,他茫然的看着夏天,拼了命去想曾經,但……

    那些記憶,好像離自己隔了幾輩子一樣。

    許久後,孟連副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夏天看着在水裏泡着的繃帶,許久後才說:“一樣的。”

    一樣的卑賤。

    孟連副明白夏天口中的“一樣的”是什麼意思,他笑了起來,說:“對,一樣的,遲早會一樣的。”

    孟連副這時候才仔細打量着自己的“柺杖”——他所在的新編師由名字可以看出很多東西,這要是他不熟悉絕大多數士兵的緣由,他看着年輕的面龐,問:“多大了?”

    “20。”

    “和那時候我差不多啊。”孟連副感慨一聲,然後說:“你怎麼不和他們一樣叫我?”

    在夏天出現在那個連隊後,所有人叫連長的時候都喊“連座”或者“長官”,因爲連長的官威很重,但對孟連副,所有人只會喊“煩了”。

    即便剛開始喊“長官”,但到了後面,都喊“煩了”。

    因爲孟連副叫孟煩了,且沒有官威。

    “我喊過。”

    “你個狗鈤的,我以爲他們死光了,再沒人這麼喊我了。”孟連副狂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卻開始慘嚎,涕淚一起出來,一百零六個夥計啊,熟悉的、不熟悉的,全特麼躺在了哪裏,沒有人收屍,沒有人給他們豎碑——因爲敗了,因爲小鬼子頂多找農民挖個坑,把他們橫七豎八的堆在坑裏,蓋上土就完事了。

    一羣生命,卑微的掙扎了幾十年,年輕的、壯的還是老弱的,全都堆在一起,不分彼此的化作了肥料。

    夏天沒有孟連副那樣的感情,只是,他覺得很冷,刺頭心扉、洞徹骨髓的冷,昏迷的他被孟副連拖走的時候,沒有看到遍佈的屍體,但他記得上戰場時候的人山人海,記得那羣人在上戰場對勝利的渴盼,

    而現在,只剩下兩個可憐蟲在漫無目的的活着。

    ……

    兵過如匪——當拿着槍的士兵不能被餵飽肚子後,他們就不得不變成土匪去填飽肚子,爲了當地的治安,軍隊不得不建立一個約束潰兵的收容站,來收容潮水一般的潰兵。

    一路上,攙扶着孟連副的夏天,沿途在鎮子、縣城中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收容站,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滿了,然後爲漫無目的的潰兵指明方向,打發叫花子似的給一丁點可以填肚子的食物,讓他們去下一個收容站——一次次的指路,一次次麻木的前進,終於,在二十天後,一個叫做禪達的小鎮上建立的收容站,收容了這兩個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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