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慢慢地走出院子,看着外頭的天色,厚厚的雲層卻遮住了太陽,看樣子,要變天。

    她低下頭走路,這種衣服穿不慣,加上身子麻木反應有些笨拙,因此走得很慢。

    暮芸汐一邊走,一邊想着藥箱的事,究竟去哪了?

    巧兒快步追了上來:“王妃,讓奴婢送您出去吧,奴婢會跟王爺求情,服侍您一塊兒入宮。”

    “好啊。”暮芸汐趕緊點點頭,想着初來乍到,皇宮森嚴,心裏慌得很。

    暮芸汐穿過一道道的拱門,繞過花園,又彎彎曲曲地走了好些路,纔到了秦王府前院門口。

    馬車已經備好,東方翊沒有坐在馬車裏,而是騎着一頭淡金色的汗血寶馬。

    他一襲墨色衣裳,束金玉冠,臉色如陰沉的天氣,眼底裹挾着不耐的慍怒,見暮芸汐來,立刻撇開臉,寒聲道:“準備啓馬。”

    “王爺,需要奴婢跟隨入宮嗎?”巧兒硬起頭皮問了一聲。

    東方翊睨了巧兒一眼:“也好,省得九千歲和太后問起圓房的事情來,你倒是可以作證。”

    府門口隨伺候入宮的僕人有將近十人,其中管家衛宣也在。

    東方翊當衆說出牀第之事,壓根不理會暮芸汐會有多難堪。

    暮芸汐什麼表情都沒有,她全身肌肉麻木僵硬,便是再難堪,臉上也做不出什麼表情來。

    巧兒扶着她上馬車,簾子落下的那一瞬間,暮芸汐揚眸一瞥,看到了東方翊憎恨的目光,還有府中下人看她那幸災樂禍的表情。

    暮芸汐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耳邊再次響起東方翊的那句話來。

    只當王府養了一條狗。

    暮芸汐一路努力穩住心神,慢慢地理清楚原主的記憶。

    原主才十六歲,年輕貌美,東方翊要多恨她?

    竟然連吃藥也對她提不起興致?

    這對原主是極大的侮辱。

    原主不甘心,跟着跑去溫泉,徹底激怒了東方翊 被他給嗆死了!

    暮芸汐繼續回憶,不由得蹙起眉頭。

    原來,東方翊會這麼恨她,是有原因的。

    這位原主,用癡罔固執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自幼時見了東方翊,便發誓要嫁給他,若兩情相悅,倒不失爲一段美事。

    可東方翊喜歡的人,是原主大伯家的女兒——暮夢憐,也就是她的堂姐。而原主爲了達到目的,竟在元宵燈會上設計誣陷東方翊輕薄她。

    女子名節重於一切,朝臣向皇帝稟報此事,東方翊落了個登徒子的名聲,還捨棄了心愛之人娶她爲妻。

    當今天子並未確立太子之位,東方翊年少成名,又曾征戰沙場立下功勞,皇帝原先對他甚是看重,如今,因着原主一事,東方翊名聲毀掉,要成爲太子,幾乎不可能。

    毀人前程,斷人良緣,怎不是罪大惡極?

    難怪東方翊用事前吃藥,也只是破了她的身子來羞辱她。

    原主的苦,竟是咎由自取啊,可現在這鍋,卻得由她來背。

    暮芸汐無奈的搖搖頭,把雙手攏在袖子裏,卻觸摸到袖子裏一個球狀的東西,她拉開袖口一看,瞬間血液沸騰!

    那鴿子蛋大小的銀色盒子,正是剛纔消失不見了的藥箱。

    莫非是大腦的潛意識意念在自主操控?又或是藥箱本就智能?藏到了她的袖袋裏!

    暮芸汐高興的幾乎落下淚來,這藥箱終歸還在身邊呢!

    一路上馬蹄聲入耳,暮芸汐偶爾掀開簾子看看。

    從熙熙攘攘的街市,到紅磚高牆的皇門內城,暮芸汐心頭越來越沉重,異世重生也讓她不禁彷徨,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皇家?

    暮芸汐伸手進袖袋裏,緊攥着那變小了的藥箱,心頭纔有一絲安全感。

    風吹得簾子翻動。

    暮芸汐看到東方翊騎馬而行的背影,堅挺絕毅,漆黑的頭髮上一根白玉簪,在日頭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暮芸汐微微握緊了拳頭,這個男人至少短時間內會是她的噩夢,若不掙脫眼下的困局,她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決不能軟弱驚慌,若有機會一定得離開他!

    馬車停在一條深長的宮道前,琉璃瓦頂金碧輝煌,四處張燈結綵,貼滿了大紅的壽字。

    暮芸汐屏住呼吸,由巧兒攙扶着下馬車,東方翊也下了馬,將馬匹都拴在馬樁上,繼續前行。

    遠處金色琉璃瓦反射刺眼的光芒,暮芸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到了九千歲的雲霄殿外,巧兒輕聲道:“王妃,奴婢進不去,您小心點走。”

    暮芸汐朝她點了點頭。

    九千歲過壽,是按照“普天同慶,天下大赦”八個字的原則操辦。

    但是宴會,只安排在雲霄殿內,也只有皇室成員才能出席。

    此時殿外,已經站滿了各王府的奴婢下人,暮芸汐深呼吸一口,小心地跟在東方翊後頭走進宮苑。

    一邁入正殿,暮芸汐便瞧見許多衣衫華貴的男女,正等着爲九千歲拜壽,面容皆是喜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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