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喫過什麼東西嗎?”暮芸汐聽罷,脫口而問。

    問出口後,又發覺失言,趕緊捂住嘴巴,東方翊拉住了她的衣袖。

    太后也沒跟暮芸汐計較,再次問鎮遠候:“公主來的時候,有喫過什麼東西嗎?”

    太后自己也是過來人,對這樣的事情,便往陰謀爭寵上去想了。她極端痛恨這些陰謀,私心可以有,但是不能起毒心,尤其是對孩子!

    鎮遠候都慌神了,哪裏想到這些事情,如今聽太后問起,仔細想了想,道:“今日出門的時候,就吃了一碗紅豆羹。”

    紅豆乃是補血益氣的好東西,孕婦喫少量的紅豆羹不會有問題。

    太后問道:“紅豆羹?是誰做的?”

    既然吃了紅豆羹,很可能是有人在紅豆羹裏下了東西。

    鎮遠侯道:“是溫嬤嬤做的,如意的飲食一直都是溫嬤嬤娘

    負責。”

    溫嬤嬤是太后指派給如意公主的,所以溫嬤嬤這邊是絕對可以放心。

    說話間,御醫從屋內出來了,徑直走到太后面前,神色凝重地道:“如意公主是中毒了,如今又動了胎氣,必須先得把孩子生下來。”

    “才七個月,生下來能活嗎?”鎮遠候急得瞪圓了眼睛問御醫。

    “這 ”御醫不敢確定,“七個月大的孩子也稱爲七星子,七星子有的是存活的例子,但是,公主如今中毒,加上胎位不正,微臣不敢肯定。”

    (七星子:民間一直有說法,來說是指懷孕7個月就被生出來

    的早產嬰兒,這其實也是一種祝福的說法。)

    鎮遠候駭然地拉着御醫問道:“爲何胎位會不正?之前

    大夫診斷過,都是正常的。”

    御醫解釋道:“回稟侯爺,如意公主的胎兒確實正常,但中

    毒動了胎氣,有些不穩。”

    御醫說到這裏,便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看着太后,“再加

    上忽然早產,一切,就變得棘手起來了 ”

    太后急道:“有什麼事一併說出來,哀家這裏能承受得住。”

    御醫沉重地道:“王妃中毒,很大的可能連胎兒都會中毒,

    所以,即便能把孩子生出來,也未必能 ”

    最後一句大不敬的話,御醫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來的。

    只是衆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是孩子即便能順利出生,也

    可能會夭折。

    太后只覺得眼前陡然一黑,天旋地轉起來。

    暮芸汐就站在她身邊,連忙出手扶着然後掐她的人中,東方

    翊看着暮芸汐,她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暴露會醫術的事?

    暮芸汐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輕聲對皇太后道:“皇祖母,

    如今還不是傷心的時候,如意公主還需要您的鼓勵,您振作一點,

    我們一起爲公主祈福。”

    太后緩過來,哽咽着對御醫道:“哀家不管你們用什麼辦

    法,必須保住如意公主和孩子!”

    鎮遠候喃喃地道:“若公主有什麼事,本侯該怎麼辦?”

    一個征戰沙場的錚錚鐵漢,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對妻子是

    多麼的情深意重。

    御醫拱手後,又與其他兩名御醫一同進了產房。

    產房裏,穩婆遵照御醫的吩咐,給如意公主灌了催生藥,然後不斷地爲公主揉肚子。

    公主神智已經有些渙散,但是痛楚一波一波襲來,她抓緊牀單,咬得嘴脣都出血了,卻愣是不喊半句。

    天慧帝此時也急急趕到,見太后憂心不已,安慰道,“母后,您不必着急,林御醫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救意兒和孩子的。”

    太后見兒子來了,心方定了點,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轉頭看着皇后,“皇后,你宮中不是有一個姓周的嬤嬤,對女子生產一事很拿手嗎?趕緊地,讓她過來!”

    皇后誠惶誠恐地站出來道:“母后,周嬤嬤一月前離開了皇宮,回老家了。”

    太后一愣,神色便有些呆滯了,“什麼?怎麼會這樣?”

    產房裏忽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鎮遠候聞言,猛地撒腿跑進去,太后連忙命人攔住他,“攔住鎮遠候,不能進,不能進啊!”

    鎮遠候心都快碎了,急得眼睛通紅,“皇祖母,您讓我進去,我要進去看着如意!”

    天慧帝上前道:“荒唐,你乃是堂堂男兒,怎可進產房?再者,你不懂醫術,更不懂生產之道,進去只會添亂。”

    “父皇!”鎮遠候跪下,連連磕了三個響頭,“兒臣雖不是大夫,但是兒臣在她身邊,就能給她勇氣,支撐她的信念,求父皇准許兒臣進去。”

    皇后見天慧帝面容陰沉,她務必要做出一國之母的典範來,何況瀟妃已經在裏面了,她更不能被比下去!

    於是道:“鎮遠候莫要慌張,本宮這就進去陪着意兒,你安心在此等候。”

    說罷,便急忙領着兩個嬤嬤進了產房。

    太后對東方翊道:“老五,你先領着其他人出宮,免得嚇壞了她們。”

    生產之苦,太后怕在她們心裏留下陰影,一旦日後懷孕之時,造成心理壓力,這對胎兒是大大的不好。

    已經有即爲王妃側妃都散了,東方翊拉着暮芸汐,道:“走吧!”

    暮芸汐搖搖頭,“不,我現在不想走,我要留在這裏。”

    東方翊一愣,“你又不懂生產之道,留在這裏也不能幫忙,走吧!”

    “默默的支持也是一種力量,”暮芸汐心裏擔心得很,總覺得要出事,她堅定地搖頭:“就算不懂生產之道,我也可以在這裏守護着皇祖母,王爺先行出宮吧!”

    暮芸汐看了一眼其他幾位王妃,她們臉色都嚇白了,暮夢憐也哆嗦着不敢說話。

    以前實習的時候,暮芸汐也曾經跟過婦產科醫生,進入產房裏學習,但主要是研究人體生理構造。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非洲爲難產的孕婦做過剖腹產的手術,她知道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若遇上難產,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地區,等同在地獄走了一圈。

    太后與天慧帝聽了暮芸汐這句話,很是欣慰,不約而同側頭看着暮芸汐。

    天慧帝微微頜:“嗯,秦王妃有心了,你就陪着你皇祖母,隨時寬慰着她老人家吧。”

    暮夢憐見天慧帝出言讚賞暮芸汐,心中大爲嫉妒,她是執意要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表現一番了。

    暮夢憐上前道:“孫媳與王爺也陪着太后娘娘吧。”

    其他人都送走了,東方翊一回頭,見暮芸汐依舊不走,他自

    也不能走的。

    如意公主是長姐,東方翊與鎮遠候的關係也十分要好,曾經一同出戰殺敵。

    東方翊道:“既然都不走,就都留在這裏給皇姐一個精神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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