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也看着東方翊，他知道王爺斷不會無端猜測，說得出來，必定是有根據的。
東方翊慢慢的走到案堂後面，道：“其一，現場勘查過，湖邊草地李側妃落水的位置，只有她一人的腳印，後打撈救援是從另外一側下去的。
其二，李側妃懷了身孕，身邊的嬤嬤丫鬟一定緊跟着，除非是她執意獨自行走，屏退下人，這點，丫頭的口供可以證實，當時她不許任何人跟着。
其三，恰巧就在王妃答應爲她父親的事情奔走，而不是端王。李側妃的父親，獲罪流放已經足足三年了，如今纔來信求助，想必是病重或者出事，李側妃又是一個孝順的人 ”
接下來的話，他不說，參軍和捕頭也都能猜到。
李側妃這時候懷孕，如果誕下的是兒子，則直接威脅到端王妃的地位。
端王妃有本事救她的父親，既然答應李側妃，肯定是要她付出代價的。
參軍沉思良久，道：“只怕端王妃未必是要她的命，只是要她落胎。”
捕頭道：“對一個嫁作人婦十年，懷上孩子，是今後唯一的出路，若這孩子沒了，李側妃自知以後不可能再懷上，即便再懷上，大概也會和這一次一樣，所以，她心如死灰了。”
東方翊默默點頭。
參軍看着東方翊，“端王未必不知道此事。”
東方翊淡淡地道：“知道又如何？他如今離不開端王妃。”
“那可真是雞肋了，便是端王妃爲他籌劃得再完滿，可始終沒有兒子。”參軍苦笑，一羣人都是效忠秦王的，自然這些話說出來，也沒有什麼顧忌的。
晚上東方翊回去後，跟暮芸汐說了此事。
暮芸汐雖然沒見過李側妃，但是聽罷，還是唏噓地道：“一個女人在懷着孩子的時候，絕望投湖自盡，可想而知，她在端王府中的日子是生不如死的。”
東方翊道：“其實，應該是端王妃威脅了她。以她父親家人的性命來威脅。”
“那此案就這樣？”暮芸汐看着他，
東方翊捏了捏眉心，無奈地道：“還能怎麼樣？在府中發生的命案，而且又是自己投湖自盡的。”
東方翊喝了口茶，“端王妃處事穩妥，定有最周全的說法搪塞過去，明日衙門會再去一次。到時候，肯定會有一兩個婢女出來，說看到李側妃投湖，只是來不及救。
這事，就算是對付過去了，除非端王爲側妃出頭，否則，絕沒水落石出的一天。”
暮芸汐覺得也會是這樣。
只要李側妃真的是自己跳湖的，那就誰都沒辦法追究。
暮芸汐心裏不禁爲那個女人感到悲苦。
生命對每個人來說都只有一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放棄生命？
“對了，”東方翊忽然想起端王妃的病來。“我今日看到端王妃的臉色蠟黃，而且咳嗽不止，她染病的日子大約也有四五個月了，看着有些嚴重。”
東方翊也想到了一個問題，萬一端王妃找他媳婦兒治病咋辦？
“你會不會給她治 ”東方翊問道。
“不會主動，”暮芸汐笑着搖頭，“我現在除了聽皇命之外，只聽藥箱的命令行事，藥箱裏有什麼藥，我就做什麼事。”
城門事件之前，藥箱裏多半是韓王的藥，但是，那天打開藥箱，就大部分都是急救用藥和外傷用藥。
還有上次蘇倩受傷，以及莫問天受傷的事 藥箱也分別新出現了不同的藥。
“你這藥箱是不是住着一個神仙，”東方翊把暮芸汐拉到懷裏，下巴埋在她肩膀。
暮芸汐笑着道：“我覺得也是。”
她昨天看過藥箱，本來想覈對剩餘的藥，可是裏面空空如也。
大概藥箱也知道，最近沒人生病吧。
暮芸汐推開東方翊，又從衣袖裏掏出藥箱，想着要不要教東方翊怎麼用AI藥箱。
上次她受傷，東方翊想找急救的藥，可是藥箱不聽他的“話”。
“咦？”暮芸汐有些詫異，“今日怎麼回事？”
竟然都是保胎的針藥，還有葉酸，鈣片等。
“怎麼了？”東方翊不懂得這些到底是什麼藥，見她神色怪異，不由得問道：“該不是藥箱叫你救她吧？”
“不是，”暮芸汐神色古怪了一下，隨後搖頭，“這都是保胎的藥。”
她喃喃道：“難道是李側妃的？可她人都死了啊。”
“保胎的藥？你這藥箱出問題了吧？宮裏可不少婦科聖手，用不着你的藥。”東方翊道。
“可能是吧。”暮芸汐反正現在也摸不透藥箱的脾氣，也不管了。
翌日，東方翊帶着京兆府的人再去了一趟端王府。
果然，如端王所料，有兩個下人聲稱在閣樓打掃的時候，看到了側妃投湖自盡。
當時他們二人跑下來的時候，因爲距離遙遠，侍衛已經下湖救人了。
東方翊於是又回了一趟王府，問暮芸汐，“有什麼情況，會導致孕婦不管不顧地投湖？”
暮芸汐怔了一下，“你不是說她被端王妃威脅的嗎？”
東方翊道：“得想個理由跟父皇說，否則，李側妃帶着身孕自盡，她的家人要遭殃了，人死了，最好別連累家人，一身乾淨。”
暮芸汐想了想，便給他編造了一種解釋。
東方翊入宮稟報情況，天慧帝聽了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讓東方翊去跟太后說明白情況。
太后十分傷心，一直都盼着能有一個皇孫出生。
但是這些年，王妃們半點消息都沒有，充其量就是廣王和端王生了女兒，可近年也沒了動靜。
再者，就是老三常王東方禮的王妃夏氏去年懷上了。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肚子六個月的時候，胎死腹中，差點連常王妃的命都要去了，如今還在休養中，聽聞才能下牀行走。
好不容易李側妃有孕，卻又想不開投湖自盡，太后氣得昨晚睡不着，今日也喫不下飯。
東方翊來到的時候，太后還在發氣，砸了碗，還把人都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