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帝一拍桌子,先衝東方翊發火,“外頭傳你與燕王妃暗通款曲,到底是怎麼回事?”

    “兒子沒有。”東方翊見康平公公都被遣在外頭守着,便知道今晚是父子談話,不是君臣談話了。

    燕王也爲東方翊辯解,“父皇,五哥真沒有。”

    “你還說?這話是你的王妃說出來的,說這是你的指控。”天慧帝火大。

    燕王沒有絲毫額驚愕傷心,道:“父皇,兒臣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天慧帝看着兩人,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冷厲地道:“你的王妃說你橫蠻地指控你五哥?”

    “兒臣真沒有。”燕王怔怔地道。

    天慧帝又冷冷地掃了東方翊一眼,“這話傳了出來,旁人就不信是空穴來風,你若事事端正自身,旁人怎能誣陷於你?你可知罪?”

    “兒臣知罪!”東方翊自認倒黴。

    天慧帝下令,“拉下去,各自十大板,念燕王有傷在身,秦王代受!”

    燕王同情又內疚地看着東方翊,關於捱打這個事情,他是不敢多嘴的,自己受不住。

    東方翊實在沒想到話沒問幾句,就直接上杖,心裏再一次認倒黴。

    他被拖了下去,燕王也被到側殿去檢查傷勢。

    東方翊噼噼啪啪二十杖打完,又被人拖回來丟在御書房裏頭跪着。

    大殿關閉。

    燈火明晃晃地照着,照得東方翊的臉和燕王方纔一樣白透。

    “知道朕爲什麼要打你嗎?”天慧帝的口氣和緩了許多。

    東方翊有些賭氣,都不給解釋,直接就打了,悶聲道:“兒子自身不正。”

    “打你,是打給你弟弟看的。”天慧帝走了下來,看着他嚴肅地道。

    “這話不管是誰說出來,日後總會有流言蜚語傳到你弟弟的耳中,老七今日不在乎,來日人家說多了,未必會不在乎,你先挨這頓打,他心裏就虧欠你幾分,因爲他知道,這話一開始是暮夢憐杜撰編派的。”

    東方翊啊了一聲,“父皇您這是苦肉計啊?”

    天慧帝淡淡地道:“橫豎苦的都是朕,痛嗎?”

    東方翊伸手摸了一下屁股,咧嘴道:“侍衛下手輕了,不怎麼痛。”

    天慧帝口氣更緩了一些,淡淡地道:“嗯,出去再領二十。”

    東方翊身子劇烈搖晃一下,不敢置信地問:“父皇您 是認真的?爲什麼?”

    天慧帝道:“若不想領這二十棍,便去想個法子,在不損害暮丞相面子的情況下,幫你七弟愉快地休掉暮夢憐,那這二十棍可免。”

    “父皇 您的意思,是同意了老七的請求?”東方翊驚得瞪大了眼睛,父皇這口氣多嫌棄啊。

    “照辦就是。”天慧帝露出了爲父的堅忍,“和離之後,各自婚嫁,對兩家都是好事。”

    自打暮夢憐入門,就沒消停過鬧事,小事他能看在丞相的份上,視若不見,這縱容的後果就是無法無天啊。

    “這事,七天之內辦妥,辦不妥,回來領罰,滾吧。”天慧帝冷道。

    東方翊領命,進去找燕王,哥倆互相攙扶出宮去。

    天慧帝卻還得批閱奏章啊,身爲帝王,他除了有一張比旁人大一點的椅子之外,還有什麼比旁人好?

    皇帝都是操心的活。

    康平公公在旁邊研墨,康平公公道:“皇上您一早就傳召兩位王爺進宮,明知道燕王受傷也不許他坐肩輿,便是看準了秦王會護着他。

    尤其在殿前下跪託舉那一幕,估計燕王這輩子都會記得,日後有什麼事,燕王都會念及兄弟情分的。”

    天慧帝沉聲道:“老五磊落,老七心思單純,若換做旁人,只怕早就大打出手,歷朝歷代,爲女子兄弟反目成仇的,枚不勝舉,所以,這和離一事,越快越好。”

    康平公公也嘆息一聲,“燕王和秦王並未生出嫌隙,皇上可放心了。”

    天慧帝不語,做皇帝不容易,做父親也不容易,還得扮作壞人給他們設下闖關的難題,促進他們兄弟的感情。

    可誰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康平公公又擔心地道:“皇上,若秦王辦不好這事,您真要再打他板子嗎?”

    “這事他能辦好,他府中有人。”天慧帝擺擺手,示意不再說了。

    康平公公卻暗自奇怪,秦王府有什麼人能辦這事?莫非是秦王妃?抑或是福嬤嬤?

    難兄難弟坐在馬車上,東方翊沒騎馬了,雖然二十板子留了力,沒之前熬三十大板那麼痛,可騎馬還是痛苦萬分,叫侍衛牽着先回府。

    東方翊半趴在馬車上,燕王半躺,兩人像天殘地缺一般說着話。

    “五哥,父皇真叫你幫我休妃啊?”燕王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說是不能傷了暮丞相的顏面。”東方翊琢磨着,不管是和離還是休妃,這丞相府便算是出了一個棄婦,怎麼能不損顏面呢?

    “父皇爲什麼叫你辦?他自個想法子不就成了嗎?他腦瓜子可比我們好用。”

    東方翊哼哼了兩聲,“父皇若能有不損暮丞相顏面的法子,你五哥我就不必受罪了。”

    若真是有天慧帝下旨,那丞相府的面子就丟了,所以這事,很棘手。

    “五哥,你能想出什麼法子來?”燕王問道。

    東方翊側頭,問道:“你真考慮清楚了?”

    “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燕王幽幽地看着他。

    “你怎麼想的?你其實是真心願意和離嗎?”東方翊才驚覺,竟從沒問過他心裏的話。

    燕王想了想,決定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橫豎今晚兄弟之間,不該再有祕密了。

    “其實,暮夢憐不曾愛過我,她很愛你的,可她的這份愛情,敗給了野心,她估計連自己真正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野心讓她性情扭曲。

    我如今,見到她都覺得害怕,甚至不願意回府去面對她。

    在這件事情之前,我和她便吵了一次,那一次叫我心寒。”

    燕王冷冷一笑,“暮丞相因爲福嬤嬤的事情,問罪丞相夫人,那天我在場,丞相府的人氣焰囂張。

    甚至認爲丞相府高於皇家,最讓我覺得難以接受的是暮夢憐也是這樣想,甚至不許我辯駁半句啊!

    丞相府的人簡直倨傲而狂妄,五哥,這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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