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喫？”周氏見自己這般傾訴，她還沒心沒肺地在那邊喫着，一時火遮了眼睛，一把掃了暮芸汐的碗，麪碗打碎在地上，麪湯濺溼了暮芸汐的鞋子。
周氏怒道：“母親說的話你沒聽見嗎？你趕緊想個辦法回到王府裏去，否則你父親只怕一直都不來我屋中。”
暮芸汐低頭看着地上的面，她手裏還拿着筷子，肚子餓的慌，想說話卻又沒力氣說。
阿三忍不住，霍然站起來。
暮芸汐朝她擺了擺手，阿三不甘心地嚥下氣，又坐了下來。
暮芸汐放下筷子，眸光冷銳，“他不來你的屋中，你就活不下去了嗎？我從沒見過一個做母親的，完全不顧自己女兒的生死，只計較男人到底去誰的屋裏？”
“你 ”周氏沒想到暮芸汐會這樣說她，一時怔了，眼淚刷刷地落下，“你不孝啊，你父親若不來，我們大房還有什麼盼頭？母親還不是爲了你們？”
暮芸汐煩厭得很，拍了一下桌子，“不許哭！”
周氏被她這一拍嚇得渾身哆嗦，頓時止住了哭，怯懦卻又生氣地瞪着她。
暮芸汐火氣蹭蹭蹭的上來了，厲聲道：“你說的話，你做的事，有半分像做母親的嗎？
先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被休回來，作爲母親的你，是不是該先問我受了委屈？還是被人欺負了？你倒好，一來就指責我，還埋怨因爲我害得父親不留在你屋中？”
“我 ”周氏一時無言以對。
“阿三，送夫人出去！”暮芸汐冷冷地道。
阿三忍了好一會兒了，終於聽到暮芸汐發令，當下就站起來，冷冷地道：“夫人，我們王妃要休息了，您請回。”
周氏想到一個被休回來的女兒也敢怒罵她，一時惱羞成怒，“我是你母親，你怎麼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什麼破王妃？都被休回來了，還擺什麼架子？”
暮芸汐氣得腦門疼，直接對阿三道：“把人扛走！”
“好嘞，王妃！”阿三一手摟住周氏的腰。
周氏驚恐，“你想做什 啊，放開我 ”
阿三在周氏腰間用力一勒，橫着扛起她走出去。
外面，阿三瞧見兩道人影快步進來，阿三神色一喜，連忙放下週氏，大喊一聲，“王爺來了！”
東方翊在她的叫喊聲中已經疾步進屋了。
暮芸汐剛站起來，便被人圈入了懷抱中。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衣裳料子，熟悉的脣在她的額頭印下。
福嬤嬤和阿蓉馬上退出去，把門關上。
外頭的周氏怔了怔，隨即大喜，“是我女婿來了嗎？”
阿三想直接拽住她走，周氏見女婿來了，也不敢掙扎了，乖乖的走了。
屋內，分隔一天一夜的夫妻，抱在一起。
暮芸汐執着他胸口的衣裳，眼底一陣發澀，“你還好嗎？怎麼身上一股子菸草味道？”
“老爺子屋裏的味道。”東方翊笑了，“我在雲霄殿裏磨了一天一宿。”
“磨出什麼來了？”暮芸汐笑中帶淚。
東方翊拉着她坐下來，看到地上的狼藉，皺起眉頭道：“怎地？有人爲難你？”
東方翊踢了碎片，不高興地道：“一看這待遇就不是什麼好待遇了，我回頭得警告一下你父親。”
“不必警告，他如今正處於一個莫大的恐慌中，”暮芸汐眨眨眼，“我跟他說皇上追究元宵燈會上的事情，如果我生的是兒子，免安侯府滅門之禍，若生的女兒，那安侯府誰都逃不過。”
東方翊第一次聽到她這麼平靜地說起元宵燈會上的事情，有些詫異，隨即把人抱到腿上，“那你豈不是把我老丈人嚇壞了？”
暮芸汐坐在他的腿上，“沉嗎？”
“不沉，你能坐一輩子，我能抱一輩子。”東方翊親着她的嘴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暮芸汐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估計嚇得夠嗆，當時就暈死過去了。”
東方翊哈哈大笑，“逗死了。”
暮芸汐笑容漸漸收斂，看着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在雲霄殿裏頭，怕是磨得很費勁了。
“父皇準你來的？”她輕聲問道。
東方翊道：“皇爺爺幫我的，我在雲霄殿裏頭待着，皇爺爺生氣，父皇又不敢在雲霄殿裏頭罰我，只得依了我。”
暮芸汐勉強一笑，“那父皇要求你做什麼沒？”
“你猜到了 ”東方翊沉下臉，“父皇扔給我一個爛攤子，老鎮遠侯要退休了，父皇想將他的女兒許配給我。”
暮芸汐嘆了口氣，“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你呢。”
“這事也許只是父皇一廂情願而已，我找機會去探探鎮遠侯的口風。”東方翊看着暮芸汐，“你和如意公主見面時，她有沒有提過這事？”
暮芸汐想了想，蹙眉，“沒有啊，如意公主從來沒有說過她的小姑子對你有意思啊。”
“那這事就和我們沒關係。”東方翊鬆了口氣，摟着暮芸汐的腰，然後輕輕抱起讓她半躺下來，他俯下耳朵聽腹中動靜。
“總之鎮遠侯一家雖然沒有威脅，純粹是父皇想要賞賜有功之人，本王又不是寶貝，到處拉去賞賜娶妻？那是不可能的事，要娶，父皇自己娶去。”
暮芸汐哼一聲，“我也不覺得你是寶貝，簡直就是破爛，居然還處處被人惦記着！”
“我被你惦記着就行，”東方翊擡起頭，“你瞧，咱兒子太懶惰了，家裏頭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卻一直睡，也不起來招呼招呼他老子。”
暮芸汐伸手撫摸着小腹，“你還別說，自打回來之後，就沒怎麼胎動過。”
“你有沒有不舒服？”東方翊臉色陡變。
暮芸汐鬱悶地道：“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總是做夢，夢到一羣很小很小的孩子們
說到這裏，暮芸汐笑了笑，“或許是心情不好，每日摸着肚子與孩子說話吧，不過這兩日，孩子就不怎麼動了，額，我也不是全然沒動，就是比在府中的時候少了點兒。”
東方翊想了想，眯起眼睛，“胎兒不動，這事很嚴重，需要想個法子讓父皇知道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