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男人去產房做什麼？叫人送過去就得了，哎，你站住！”
東方翊直接抱着暮芸汐出去。
手術室，必須要穿消毒過的衣裳才能進去。
東方翊吩咐過了，平川侯夫人，阿三還有福嬤嬤阿蓉巧兒可以進去，其他人不得入內。
至於御醫和穩婆，也可以進手術室的外室，但得等到有需要，再進來不遲。
東方翊抱着暮芸汐來的時候，只是在外室，先不進去手術室裏頭。
外室也消毒過的，但是，因有人走動過，細菌肯定是比較多。
這裏有牀還有各種生產用的東西，福嬤嬤都提前收拾過了。
如果決定剖腹，現在就可以開始的，但是暮芸汐還想等一下，因爲現在宮縮還不是很厲害，如果可以堅持到晚上太姑奶奶回來，那她就安心很多。
而且，如果太姑奶奶在的話，暮芸汐其實是可以先試一下順產的，實在順產不下來，纔開刀不遲。
淑妃跟着進來了，走到暮芸汐身邊，還是不忘說那句話。
“你知道自己肩負什麼責任嗎？必須要撐住，知道嗎？”
“ 我知道了。”暮芸汐道。
東方翊猛地回頭，“母妃，您別說那麼多了，讓她休息一下。”
“你跟母妃出來一下，母妃有些注意的事情要交代你的。”淑妃道。
“不用說了。”東方翊淡淡地道，“您要說什麼，兒子知道。”
淑妃更加生氣，“你若不出去，母妃便直接在這裏說。”
“母妃，您能消停會兒嗎？”東方翊眼底微慍。
“！”淑妃被嗆了一句，臉色當下就沉了，心頭失望得要緊。她看了看暮芸汐，心中一狠。
“太后有懿旨，爾等跪下聽。”淑妃冷眼看着在場的人，嚴厲地道。
衆人跪下。
東方翊雖然有些生氣，但是皇祖母的懿旨，他還是跪下來接。
“太后口諭，若秦王妃在生產的過程中，出現任何的危險狀況，務必以皇家子息爲重。該用什麼藥。該使什麼辦法，都必須保住孩子 ”淑妃朗聲道。
“哪怕，必須犧牲母體！”最後一句，她看着暮芸汐，冷冽道。
暮芸汐正熬過又一次的宮縮，聽得這話，臉色陡然煞白。
“母妃假傳皇祖母懿旨，可知道是大罪？”東方翊猛地站起來，“這懿旨，本王懷疑有假，出任何事，以王妃爲重。”
“母妃，跟兒子出來。”東方翊一手就拉了淑妃，拖着出去。
淑妃慍怒，“你大膽！”
東方翊不理會，也不容淑妃怒斥，一直拖出去很遠，直到無人處。
“母妃，你覺得兒子可悲嗎？”東方翊目光寒冷。
“有什麼可悲的？”淑妃甩了一下衣袖，“你若不聽母妃的，纔可悲呢。”
“不可悲嗎？”東方翊憤怒地道。
“您的兒媳婦準備要生孩子，哪怕是外頭不認識她的百姓，都盼着她平安產子。
所有人都很緊張，所有人都祈求她安好。
東方翊只覺得心頭有什麼東西在灼痛着，痛得他胸腔都要震碎了。
“我跟您說，自打汐兒懷孕到現在，她沒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我也沒有，中間還遭遇了刺殺毒殺！
這一路是怎麼熬過來的，我與汐兒如何艱辛才走到今天，她遭多少罪受多少難，您根本就不會懂，只會在宮中高牀軟枕，每日只思索如何去登上皇太后之位。
如今她要生了，您一來，就說要犧牲她，您也是女人，怎就能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來？您是要逼死她嗎？”
“放肆！你太不理智了，她爲人母親，受多少罪，遭多少難，那都是應該的，就好比母妃生你們兄妹，難道就不遭罪嗎？”淑妃看着他，失望地搖頭。
“今日她的情況，不是母妃要逼死她，是這上天要收她！
你看她連喘氣都沒力氣了，怎麼可能生得出來？
你聽母妃的，重重的下催產藥，生出來一個是一個，剩下的，還能拽出來，你知道嗎？
母妃都已經打聽過了，只要及時拽出來，孩子就能活 ”
“你閉嘴！”東方翊整個人都快氣炸掉了，“如果你存着這種念頭，我會馬上命人送你回宮。”
淑妃心頭也氣得快爆炸了，可知道他的性子，不能來硬的，否則這小子犯倔起來，還真會送她回宮去。
“好，母妃不說了。”
東方翊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去之後，叫婁嬤嬤嚴密盯着她，但凡有任何不利於暮芸汐的舉動，先攔下，後果他來負責。
東方翊也抓緊回到暮芸汐的身邊，“暮寶，你不用聽她的話，皇祖母常年祈福，在你生產的時候，她絕不可能叫人傳這種旨意，任何人的話你都不必聽，只聽我的，知道嗎？”
“這些話，以前聽多了，真沒想過輪到自己的時候，竟然會聽到 真是必不可免啊 ”暮芸汐脣角浮起一抹慘白的笑。
“不，暮寶，她是姓李的，你嫁給姓東方的，不是姓李的，記得嗎？”
東方翊心裏又痛又慌又怒，脣印上她的額頭，堅定地道，“我們夫婦同命！”
暮芸汐握住他的手，“知道了，你叫人去看着，祭天大典什麼時候結束，就馬上帶女真人回來。”
“放心，我已經讓徐曉過去了。”東方翊輕聲道，“痛得厲害嗎？”
“現在還好 ”暮芸汐調整了呼吸，“不會太痛，宮縮也不是太厲害，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東方翊啞聲道：“只恨我不能替你痛。”
暮芸汐看着他也瘦削了許多的臉，“這段日子，你並不比我好受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你放心。”
“我們說好了，一百歲之前，誰都不準丟下誰。”東方翊幾乎落淚，但是，下一個瞬間，他便揚起了笑臉。
這話，便正好說中了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他只希望她能活着，熬過這一關，哪怕沒了孩子，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