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雪黎拿起地上的小板凳,重重地往知畫的頭上砸過去。
知畫手一鬆,嬤嬤便立刻上前抱走那嬰兒。
“怎麼會是這麼狠心的母親?”嬤嬤怒道。
嬤嬤把嬰兒倒吊這拍打了一下,才聽得哭聲細微地傳來。
雪黎郡主和嬤嬤都鬆了一口氣。
屋中早準備好了熱水,婁嬤嬤和雪黎郡主一塊幫嬰兒擦身。
是個男孩。
很小,背上身上都有很多青色的斑塊,皮膚很薄,幾乎能看到皮膚底下的血管。
這是一個沒足月的孩子,像一條毛毛蟲般躺在雪黎郡主的手邊。
雪黎郡主心底裏有模糊的痛。
“這孩子,跟她孃親沒相似的地方。”嬤嬤輕聲說了一句。
雪黎郡主看着孩子,確實不像知畫。
不過,纔出生的孩子,皺巴巴,哪裏看得出像誰來?
雪黎郡主對嬤嬤道:“這孩子你暫時送回秦王府去,秦王府中有奶孃,留在這裏要餓死的。”
“是!”婁嬤嬤接過來,她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世,只是按照吩咐去做事,也不敢多問爲什麼不送進皇宮。
嬤嬤輕輕嘆氣,“真可憐,纔出生,就差點被孃親給殺死。”
雪黎郡主沒說話,開門出去了。
嬤嬤看着懷中的嬰孩,輕輕地嘆氣,“帶你去秦王府,看看太子妃是否願意收留你吧,若太子妃收留你,你就有天大的福分了。”
嬤嬤帶着剛出生的嬰孩回到秦王府,交到了暮芸汐的手中。
“老奴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狠心的母親,生下來的時候她說要抱一抱,抱過去之後,她竟然摸到了脖子直接就掐住。
若不是雪黎郡主拿小板凳砸暈了知畫,估計就沒了。”
嬤嬤這一路回來,心頭還在顫抖。
暮芸汐抱着那孩子,看着襁褓中那彷彿蟲兒一般的娃,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苦命的孩子。
暮芸汐聞言一驚,果然發現孩子脖子上有沒褪去的紅印。
可憐的孩子,纔剛出生,迎接她的是母親的殘害!
“雪黎郡主怎麼說?”暮芸汐問道。
“郡主只說叫老奴抱回來,白雲觀那邊沒有奶水。”婁嬤嬤道。
暮芸汐點點頭,便知道這位嬤嬤不知道事情真相,便給了幾兩銀子,讓人走了。
福嬤嬤阿三和阿蓉都進來了。
怕暮芸汐抱着累,福嬤嬤接過孩子抱着,一看就皺起了眉頭,“小,跟咱小哥兒出生的時候差不多。”
“嬤嬤,先抱下去喝奶吧”暮芸汐瞧了阿蓉一眼,“阿蓉,叫人去侯府一趟,把侯爺請過來。”
阿蓉轉身就出去了。
福嬤嬤很快就回來了,悄聲道:“瞧着像侯爺麼?”
福嬤嬤是知道這事的,如今暮芸汐什麼都不瞞着她。
暮芸汐本還想着說孩子小,眉目沒張開,瞧不出來。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分痕跡可看得出來的,尤其那眼睛,就跟暮泰山一模一樣。
福嬤嬤惆悵得很,“這可怎麼辦啊?”
“先安置在秦王府吧,到時候再做打算。”暮芸汐想起孃家的那些人,就只有祖母是可靠的,可祖母如今又病了,顧得上這孩子嗎?
丟回去安侯府,府中的幾個小妾不出一個月,就得把孩子給弄死了。
“可總得對外說這孩子的來歷,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來,外頭肯定要懷疑的。”福嬤嬤覺得這個纔是問題的所在。
暮芸汐想了想,道:“等老五回來,跟他商量一下看怎麼處置合適。”
“哎 ”福嬤嬤嘆息道,“這孩子也真是可憐了,有這麼個爹孃 ”
她說着,瞧了瞧暮芸汐,“對不住,我不是說侯爺 ”
“他就不是什麼好人,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說要掐死她了。”暮芸汐發恨。
“說是那樣說,可真見着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未必就那麼狠心了。”
暮芸汐冷笑,“他對我,對妹妹有手下留情過嗎?武平侯那事我可是歷歷在目,那樣的人,爲了前程,他都敢推生活了十幾年的女兒去死,更別提這個還沒相處過的孩子,對他而言來歷不明的女兒哪來的親情?”
暮芸汐剛做了母親,對孩子尤其的憐惜,一個孩子,白紙一張,若說有罪,原罪就是做了他們的孩子。
孩子何其無辜?若能選擇,又怎會做他們的孩子?
福嬤嬤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因爲這事確實很糟心,誰見了都心痛。
暮泰山耷拉着腦袋來了。
阿蓉已經跟他說了府中抱回來一個孩子,所以他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想不來的,可阿蓉隱晦地說,若不來,太子妃不排除使用武力。
阿蓉如今在暮芸汐身邊也長大了不少。
她明白,對付暮泰山這種潑皮,就必須狠一點。
暮泰山也知道現在的暮芸汐沒以前那麼好糊弄,若真不去,只怕就真的帶人上門抓人,還少不了一頓傲龍杖亂打。
他丟不起這張臉。
暮芸汐直接帶暮泰山去紫月閣的側屋裏頭。
暮泰山忐忑地坐着。
知畫的孩子生下來了,你看怎麼辦?”暮芸汐看着他直接就道,也懶得罵人,免得被罵的人不在意,自己反倒一身的負能量。
“這個 又不是我的 ”暮泰山眸光閃爍,“問我有什麼用?你去找孩子的爹。”
“知畫沒生之前,我尚存一絲僥倖,如今我見着孩子了,說不是你的,我也不信。”暮芸汐冷笑一聲。
暮泰山臉色大變,可還是執拗地道:“人都是兩隻眼睛 兩個鼻孔、兩扇耳朵 若不仔細看,誰能看出差別來?你看兩頭豬,若不是憑身形,能認出來嗎?”
“你是豬嗎?”暮芸汐本想好好說話的,真是被他逼得沒辦法了。
“你幾十歲的人了,能不能有點擔當啊?祖上給你積攥下來的功勞到了你的手中,都被你敗光了,爲了你的官位前程,你什麼也都搭出去了,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是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你是真的要讓安侯府滅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