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哭着竟真是吐了起來,吐了暮泰山一身。

    暮泰山看着自己的綢緞衣裳被吐髒,氣得又朝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可不得了,白糖直接哭得沒了聲。

    暮泰山慌了,“好了,好了,外公錯了 不該打你,哎 怎麼就那麼嬌氣呢?

    又不是用力打你,輕輕碰你一下,你就哭得要死的模樣,就你這樣,落在人家的手中 ”

    暮泰山的話一下子止住了,半響,他慢慢地再打開襁褓,丟了溼透的尿布,不再墊着。

    白糖那帶着淚痕的小臉蛋,竟一下子笑了起來。

    黑漆漆的眼珠上,還蒙着晶瑩剔透的淚水,咧嘴笑着,露出稚嫩可愛的牙牀。

    那一瞬間,暮泰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老天爺啊,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糟踐了自己,糟踐了女兒,如今連這剛滿月的外孫也要送去任人魚肉嗎?

    暮泰山忽然就哭了,如今,他所做的事情簡直豬狗不如。

    可他的命也在裕王的手裏捏着,能怎麼辦?

    暮泰山心裏頭天人交戰了許久,又低頭看着白糖,甚至,乾脆叫車伕先停下來,讓自己好好想想。

    “你說,若外公出事,你父親會不會幫外公?”暮泰山笑得像哭一樣難看,自問自答,“不會,他們都看不起你外公,就連你母親都看不起我,你是裕王的親侄子,他不會傷害你的。”

    白糖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

    馬車停在路旁。

    良久,聽得簾子裏頭傳來幽幽的聲音,“不去了,我們回去吧,回 秦王府。”

    車伕笑着把簾子打開,看着暮泰山,“侯爺,該去什麼地方,便去吧。”

    暮泰山駭然地看着那車伕,“你 ”

    “侯爺莫慌,在下是太子殿下的人。”車伕微笑。

    “你 ”暮泰山眼底驚慌得近乎碎裂。

    “侯爺請聽在下一言 ”

    馬車,依舊往天蒼山的方向而去。

    抵達交接的地方,暮泰山抱着襁褓下了馬車。

    走了大概幾十丈路,便見山邊有一所茅屋。

    暮泰山在外頭敲了門,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先看了看暮泰山身後,發現無人跟着,便伸出手道:“侯爺,把小太孫給我吧。”

    “王爺呢?”暮泰山抱着孩子,往裏面看了一眼。

    中年男子淡冷地道:“不必問那麼多,只管把小太孫給我,你與王爺的賬自然就一筆勾銷。”

    “那不行,本侯要見到王爺!”暮泰山緊緊地抱着白糖,“必須要王爺親口跟本侯保證,以後絕不提那些事情,否則本侯不能把小太孫給你們。”

    “哼,暮泰山,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中年男人冷冷一笑。

    一揚手,裏頭頓時出來幾名彪形大漢,一個個手持長劍,朝暮泰山逼了過來。

    “你們想幹什麼?”暮泰山嚇得連忙後退。

    “想搶不成嗎?你叫王爺出來,我會把孩子給你們,但是要他給我一句準話。”

    “去,把小太孫給我搶過來。”中年男人厲聲下令,

    一個彪形大漢逼近,伸手去搶暮泰山懷中的白糖。

    暮泰山死死地抱住,“你們敢搶?這是小太孫,就不怕死罪嗎?”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呵呵,這不是搶,這是你親手給我們送過來的,太子妃也真是倒黴了,有你這麼一位父親。孩子搶過來之後,殺了你,便權當送給太子妃一份大禮了。”

    暮泰山驚叫一聲,一手把襁褓扔過去,轉身就跑。

    中年男子雙手抱住襁褓,低頭一看,襁褓裏頭竟然是一塊馬車上用的軟枕!

    “上當了,快追!”

    羅剎影衛從天而降,手持長劍堵住了追路。

    中年男子心中一沉,揚手命人撤退,卻聽得馬蹄疾馳聲響起,十餘勁裝女子策馬奔來,手持弓箭。

    形成包圍之勢,已無退路!

    秦王府今日是真熱鬧。

    平日就算與東方翊沒什麼來往的,今日都基本到場。

    所有的兄弟姐們也都陸續來了。

    廣王府的禮早就送來了,也是第一個到的。

    沒一會兒,裕王也來了。

    裕王手捧錦盒,站在東方翊的面前,笑意盈盈,“五弟,你這算是四喜臨門嗎?”

    東方翊還沒說話,廣王便在旁邊問道:“何來的四喜?”

    “二哥,這三胞胎便算是三喜了,加上五弟被冊封爲太子,又是一喜,合起來不就是四喜臨門了嗎?”裕王道。

    “哦。”廣王笑着道,“確實算是,不過好事不嫌多,再來幾喜更好。”

    “瞧二哥說的。”裕王哈哈大笑,“再來的話,可就是登基大喜了,二哥可不要害五弟啊,若叫外人聽了,豈不是要誤會?”

    廣王皺眉,“莫名其妙。本王什麼時候說登基大喜?父皇還在呢,四弟,你是要害你五弟還是要害你二哥啊?廣王最近像是開竅了,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

    裕王神色一僵。

    廣王本來的性子溫吞,唯獨對美食上有着瘋狂的執着,其餘一切視若等閒,這突然的變化,真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若是往日,裕王說這番話,廣王估計要好一會兒才能想明白過來,想明白之後,他也不會說什麼。

    可現在,他的話音剛落,老二就直接懟回去了。

    腦筋竟是從沒有過的清晰,怎不讓裕王詫異?

    不過,詫異了一下,裕王也沒說什麼,便往屋子裏頭走。

    殊不知,廣王一手拉住他的衣袖。

    “老四,你方纔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害誰啊?說清楚!否則這裏人多口雜,免得有什麼傳到了父皇的耳中去,你還是說明白一下。”

    裕王皺起眉頭,“二哥,弟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玩笑的話,別在意。”

    “關係我北楚儲君大事,怎可開玩笑?今天這麼高興的場合,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都在場,四弟你說這話定有隱喻,還是說清楚吧,免得落下了什麼誤會,回頭被人編派。”廣王正色道。

    這一次,莫說裕王喫驚,就連東方翊都有些喫驚了。

    二哥的腦子什麼時候這麼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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