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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韓絳喫驚的是。</p>
許多漢人打開家門，撿起金兵的武器，竟然跟着南海軍團一起砸門。</p>
他們還給南海軍團指路，報告金國貴族藏身的地方。</p>
不僅如此，還有漢人酒樓開火作飯，在店門口擺上飯食的。</p>
這不是亂。</p>
可到了夜裏，還是亂了。</p>
漢人對金人的復仇開始了，正如翟簡當初說的那樣，他管不住，也不敢管。</p>
他能管得住部分士兵，但管不住被攻陷城池的百姓。</p>
二更天的時候，當一個漢民遞了一把刀給契丹人之後，契丹人也加入了漢民對金人的復仇行列。</p>
宋遼之間有仇，是國土之爭。</p>
宋金之間有仇，是國仇家恨，恨不得喝其血，喫其肉的仇恨。</p>
但也有一部分金人逃過了這次劫難，因爲他們穿漢服，用的是漢姓，習漢禮，把自己僞裝成漢人，損失些錢財卻沒傷及性命和家人。</p>
整整三天。</p>
韓絳坐在甲板上，不聽報告，不問事件。</p>
至少是裝作不知道。</p>
但韓絳心裏清楚，膠東半島不是南海軍團打下來的，只有三座城是他們打下來的，其餘的則是起義的漢、遼、契丹，還有蒙古奴隸以及渤海奴隸等等。</p>
當然，還有韓俟這傢伙。</p>
韓俟最能挑事。</p>
可錢皓桁支持他，韓絳也只能裝作看不到。</p>
一直到第三天傍晚，錢泓宣來到了韓絳身旁：“絳哥兒，家裏來信了。”</p>
韓絳起身：“祖父，你說是不是應該結束，我指的是膠東。”</p>
錢泓宣搖了搖頭：“八成半。”</p>
韓絳不懂：“八成半，什麼八成半。”</p>
錢泓宣說道：“金人死掉八成半，你喊結束史冊上會記錄，你仁德。沒到八成半，你喊停會有人說，你貪戀美色，看中了完顏長樂的美色，忘記了金人曾經犯下了罪孽。”</p>
八成半。</p>
這個數字很驚人。</p>
韓絳苦澀的一笑：“看來，這事是管不了。”</p>
錢泓宣回答：“順應……天意。”</p>
不是民意，是天意。</p>
錢泓宣說出這話，代表着最終的結果。</p>
所以這一切不是結束，而是還沒有開始。</p>
開始是什麼。</p>
當各城、鎮、村把許多爲金人辦事，禍害鄉里的漢人拉出來公審的時候，這纔是開始。</p>
韓絳問：“祖父，家裏來信寫了什麼？”</p>
“三件事，靈兒去往蜀地了，這事你放心蜀地沒問題。然後是明州、泉州、福州水師開始準備出戰，北大營也隨時準備北征。最後一件事情，咱們的事情可能瞞不住了，不是誰走漏了消息，而是平江府劉銳將軍、建康府虞公著將軍已經下達了動員令，他們不想只看着，他們要出兵。這事還在議，但你爹認爲不能再勸，只要一個合適的理由。”</p>
“金中都。”</p>
韓絳這樣說着，這不是指地名，而是指意義。</p>
拿下金中都，一切皆可解釋。</p>
對天下，對大義，都可以有一個交待。</p>
打不下來，這事便很難說了。</p>
但這個時代的閃電戰不是幾百年後的，先穩固後路，守住關鍵的交通點，把守補給後勤要塞，這纔是打金中都。</p>
打金中都的戰略一分爲二。</p>
頭一部分，吸引勤王兵力。</p>
金中都。</p>
完顏璟已經連續三天睡不着。</p>
完顏襄，頭髮全白了。</p>
粘割正在念着最新的戰報：“報陛下知，自莒城以東，所有的城池全部淪陷，我族死傷十之九，無論是士兵還是平民，皆是。”</p>
“報陛下知，東京失陷只是時間問題，算日子怕此時已經失陷，契丹人各地都有起義，開始往我大金中都匯聚。上京收復，俱報鐵木真的兵馬有大量搶劫平民的行爲，中京守將已經命令其退離我金境。”</p>
“報陛下知，有潰兵上報，渤海灣戰艦無數，有巨船長四十餘丈，帆可遮日，船名孚應號，登州一戰百餘戰艦隻派出四艘便擊潰我大金水師，對方所用軍械不詳，用時雷聲震天，我船應聲碎裂。”</p>
完顏璟有氣無力的問：“宋軍呢？”</p>
“就探子來報，宋軍各水師都在營沒並未出動。”</p>
完顏襄問：“就沒有什麼情報，是誰能調動這麼多兵馬。”</p>
粘割回答：“不知，但寧河潰兵有上報，他們見到了數量龐大的女兵，穿着竹甲的女兵。數量至少有數萬人，這些女兵訓練有素。”</p>
完顏璟氣極反笑：“朕就想不明白了，這天下誰有這以強大的力量。誰？”</p>
如此強大的水師，難道是宋軍隱藏的力量。</p>
不可能。</p>
宋軍弱的可笑，軍官中都是各種內鬥。</p>
“報，叛軍兵臨城下。”</p>
完顏璟站了起來：“爲朕披甲，去城東。”</p>
“報，叛軍帥旗在城南。”</p>
“城南。”</p>
完顏璟大喫一驚。</p>
若是在城東，那麼代表對方有可能來談，在城南的話，這是圍城之勢。</p>
要談，很難。</p>
完顏襄也很想知道對方是誰，趕緊披甲跟着金國皇帝完顏璟往城頭去了。</p>
城外，已經是旌旗林立。</p>
帥營就布在城外僅僅五里，先鋒營已經開始在城外兩裏半的距離開始紮營排，擺拒馬，挖壕溝了。</p>
一面巨大的旗高高掛起。</p>
旗底藍色，旗身有日月圖案，紅色光芒環繞，四長八短，旗底邊爲綠色。</p>
在旗旁，有一道堅起的長旗，上書南海軍團陸行虎賁營。</p>
“這是什麼？”完顏璟表示自己看不懂。</p>
完顏襄也不懂。</p>
這旗有講究。</p>
藍代表天、綠代表大地。日月代表天地星辰，日月光輝，四長八短共十二道光芒代表十二個時辰，四長代表天地四方，八短代表仁、義、禮、智、信、孝、廉、悌。</p>
扈再興，又不穿軍服，軍甲，赤着上身披頭散髮，提着兩把板斧站在營前，斜着腦袋在觀察金中都的城牆。</p>
他在思考，二百斤火藥包能不能扔到城頭上去。</p>
似乎，有點重，城牆有點高。</p>
孟宗政這時走到了扈再興身旁，遞過去一隻小筐：“正宗的驢肉火燒，後勤營的弟兄剛送來的，整十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