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七十一節 泰山公,你好
    韓侂冑不想見錢泓宣,韓絳也不知道理由。

    事實上,韓絳也不想見,因爲心裏實在是有點緊張。錢泓宣不僅是錢歆瑤的親爹爹,而且還是錢府少君。

    如果其父親在文士心中地位太高,遮住了他的光環,這位也是位真正的飽學之士。

    不得不見,只能硬着頭皮。

    “是。兒這就去。”韓絳迴應了之後,起身跟着大管事沈從易就往側門去。

    韓府內,從側門到韓絳以前那個小院有專人把守,不讓人靠近。

    韓絳見到錢泓宣,依晚輩禮節施禮:“晚輩問錢公安。”

    “恩。”錢泓宣微微點的點頭。

    “錢公這邊請。”

    到了小院,韓絳說道:“這是我初到韓府住的地方,現在閒着,也不會有人過來打擾。錢公請。”

    錢泓宣的長隨沒進小院,韓府的大管事沈從易自然會去安排。

    屋內送來的爐子、點心、茶等,都是沈從易親自帶着韓府幾位高僕送進來的,沒叫普通的僕從靠近。

    來的客是貴客,再加上錢泓宣穿布衣從側門過來,沈從易認爲錢府也不想把事這外傳,自然也不能派普通的僕從過來。

    這種小細節讓錢泓宣對韓府的感觀也有了少許的變化。

    韓家這些年作惡無數,可家中的規矩,府裏的高僕素養確實讓人令眼相看,不錯,非常的不錯。

    分賓主坐定,錢泓宣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然後緩緩的滑到韓絳面前。

    韓絳看了一眼那信封上絹秀的字體,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錢泓宣。

    這位錢老爺子穩座如鍾,神情嚴肅。

    韓絳的手伸向那信,還沒有摸到信的時候,錢泓宣開口了:“老夫有話要問。”

    “您老問吧。”韓絳把又縮了回去。

    “你師承何人?”

    “老師。”韓絳只回答了這兩個字。

    “你的老師可有名號。”

    韓絳沒有急着回答,錢泓宣也不催,很平靜的坐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絳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自己前世本科讀的是企業管事,研究生讀的是經濟學的戰略管理方向,老師似乎有名號。

    可卻是八百年後的名號。

    面前這位是錢歆瑤的爺爺,親爺爺,隨便應付的話估計會嚴重影響到自己娶老婆的大事,這事真爲難。

    韓絳開口了:“我回答不了,正如我回答不了爹爹我是誰一樣。我說我出自晝錦堂,可韓氏並無這一堂,只有先祖讀書的地方叫晝錦堂。我想,錢家也不用在意我的老師是誰,在學問上,我不求一定得到錢氏承認。”

    錢泓宣點了點頭,他不是來刨根問底的,只是想來看看韓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錢泓宣再問:“你讀的第一本書是什麼?”

    這一次韓絳秒回:“看圖識字。”

    “何謂看圖識字。”

    韓絳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取了一張紙,簡單的畫了幾個圖,然後配上字。

    錢泓宣接過後眼睛猛的一下就睜開了。

    這個有趣。

    韓絳畫了一隻梨,然後旁邊寫了一個梨字。畫了一隻杯,寫了杯字。畫一塊石頭,寫了一個石字。

    當然,畫的很爛,字更爛。

    這不重要,重要的意思,這種新奇的識字方式,意境很高。

    “你的老師所創?”

    “來自民間無數人的智慧,老師只是一位傳承者,我也是。”

    錢泓宣說話的語氣變了,變的多了一份親切:“聽聞你沒讀過四書五經,讀過詩詞嗎?”

    “兒時讀過。”

    “可曾記得幾首。”錢泓宣儘量表現的親切一些,也不想讓韓絳過於緊張。

    因爲錢泓宣的語氣親切了些。

    韓絳確實變的輕鬆了一些:“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絕然是我背的第一首。”

    錢泓宣自然背過這首詩,又問:“還有嗎?”

    “恩,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後面的忘記了。”

    不是後面的忘記,而是前面的沒記住。錢泓宣沒在這種小事上追問,只問:“還學過什麼?”

    “很多,若知道自己會來臨安,我倒是後悔沒有多讀一點書,浪費了些時間去四處玩樂。”

    “去過很多地方?”

    “恩。”韓絳點了點頭。

    前世,韓絳穿越前主業是襪子,別小看襪子這不怎麼值錢的小物件,可一年生產並且銷售幾億雙呢,韓絳有過一個月坐四十三次飛機的經歷,更有一個月飛十七萬公里,航空公司的鑽石級會員,穿越的時候,積分足夠他換頭等倉飛地球一圈。

    錢泓宣會看人。

    他看到韓絳臉上那絲笑意,他可以想到韓絳在回憶曾經的過往。

    一個少年郎在回憶曾經的快樂。

    少見,卻不意外。

    錢泓宣給了韓絳一些回憶的時間,而後才問:“來臨安,是來錢家嗎?”

    “不,其實是因爲海難。我失去了一切,我的財富、我的書籍、我的過去。”說空難,韓絳相信更不好解釋,海難相對容易一些,而且杭州灣的海難年年有。

    錢泓宣看着韓絳,突然開口:“薩嘎破。”

    韓絳愣了一下,轉而忍不住笑了。

    錢泓宣問:“你笑什麼?”

    韓絳趕緊起身:“晚輩失禮,請錢公見諒。”

    “不,只是好奇你爲何突然發笑。坐。”錢泓宣倒是非常的和氣。

    韓絳重新坐下後,很嚴肅的說道:“準確的發音應該是:賽啊嘎迫,這是地中海希臘王國的語言,多用於年輕的戀人之間,當然也可以說長輩喜愛晚輩,或是對某種物件的喜愛。謝謝爺爺喜歡孫兒,我接受。”

    這個發音是域外番商在錢家的商號採購物品之時,遇到讓人驚豔的物品時說的。這些番商懂宋話,所以錢泓宣倒沒有刻意去學番語,而且番語似乎有好多種。

    錢泓宣這麼問,就是想確認海難是真還是假。

    因爲長期海上行商的人,皮膚都很黑,韓絳顯然是白的有點過頭了。

    錢泓宣沒感覺有什麼尷尬的,很嚴肅的說道:“最後一問,你說老師出自吳越錢氏,那麼我且問你,你認爲你學到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出自我吳越錢氏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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