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擴記得一句話,有些貪官家裏有古本孤本,有自己沒看過的書,所以他把這事可是上心了。
這事不對。
依規矩趙擴不應該這麼幹。
但是,韓絳還是拍了拍胸口:“殿下放心,初十。我保證殿下此行絕對不會失望。”
“信你。”趙擴又問:“聽聞叔父請周相公幫你找一本書,你爲何不來找我。”
“是本農書。”
“只要是書,我都讀過。我記得祕書省所有書擺放在那裏。”
韓絳心說,這位不應該當太子,應該當圖書館的管理員。就這性格,放在自己前世絕對是一位傳奇人物。
放在清北圖書館,是傳說中的神人。
韓絳拍着胸口保證,以後要找什麼書,一定找趙擴。
趙擴拿出一枚小印放在桌上。
韓絳不明白。
趙擴看着印,又看着韓絳,卻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麼了,除了書之外的事情,他腦袋不好使。
還好韓青衣這會過來,看到那小印,又看到趙擴與韓絳大眼大瞪小眼,便說道:“叔父,殿下想請叔父代管王府的莊子。”
“這合適嗎?”
韓青衣施禮:“叔父,請不要推辭。”
“好,我管了。”
趙擴沒一點反應,也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眼睛掃過韓絳的書架,然後發呆。
韓青衣比趙擴大三歲,趙擴想什麼她只看動作便能猜到,低聲說道:“叔父,殿下想問,這裏是否有他沒看過的書。”
韓絳還能說什麼,叫人把書架上所有的書都取下來捧着一本本讓趙擴過目。韓絳這裏有許多書都不是正經書。
在此時,正經書只有儒家的書才叫正經。
韓絳這裏還有商人傳授經商技巧的,也有海外遊記的,還有亂七八糟各種怪談。
趙擴發現了寶藏一樣,滿載而歸。
只要他沒看過的,他都喜歡。
無論是什麼書。
終於走了,韓絳回頭看了一眼空了大半的書架,嘆了一口氣:“還好,這位殿下不喜歡茶杯,否則還真是杯具。”
餓了一天,總算是開飯了。
讓韓絳非常意外的事出現。
韓侂冑沒有先動筷子,而是親手倒了一杯酒,盛了一碗飯端到了門外,親自送到一位老僕婦面前,施禮。
看着老僕婦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韓侂冑這才轉身回來。
站在正堂,韓侂冑長身一禮:“韓府能有今日,上有先祖庇護、中有子孫勤奮、下有各位之辛勞。韓家當代家主,韓節夫謝各位這一年的辛勞。”
無數人齊聲高呼:“韓家一體,枯榮共存。”
接下來的,韓絳作爲少君、韓同卿作爲主人,要給所有的僕人倒一杯酒,端一碗飯。
韓絳心中,那怕這只是形式上的。
可這樣的行爲,卻讓韓府有着超人的凝聚力。
韓絳同時也發現,在場的僕婢都只有長僕,就是那種祖祖輩輩在韓府的,新入府不足五年的一個也沒有,短工更不可能。
足以證明,韓府的家風就是當這些祖祖輩輩在韓府的僕婢全當成了家人。
這了表明,爲什麼史達祖在執行發年禮這事上作的有條有理,分寸掌握的極好。也就是說,雖然之前沒有年禮這一項,但卻有類似的。
豪族,不親自經歷,還真不知道如此不尋常。
站在韓絳背後的,來自錢府的丹霞眼睛已經花了,韓侂冑對僕從施禮之事,在臨安府豪門當中不算是祕密,韓家很護短,對高僕非常好這些都是事實。
丹霞眼睛花是因爲,桌上全是她沒見過的,沒喫過的菜。
丹霞只是一個婢,錢歆瑤嫁到誰家她便要跟到那裏,不過此時,她的小腦袋裏開始有期待,自家姑娘嫁到韓府或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有口福。
韓絳回頭看了一眼丹霞,低聲說道:“廚房裏備有三份,你去給影和彩送去,有一份是你的,喫完了再回來,記得擦嘴。”
丹霞一喜,施禮後小跑着就去了。
把丹霞打發走,韓絳走到了韓侂冑身旁:“爹爹。”韓絳說話間給韓侂冑把酒倒上,韓侂冑沒碰酒杯,聲音很小:“今天封府,外面的消息也傳不回來,就眼下看,錢府還是支持你的,但俟哥兒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是沒回來。爹爹,宮裏會出事?”
韓侂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是會出事,而是一定出事。只是不知道事大事小,但無論如何,那怕半個臨安城的官在背後罵咱們,錢府不罵便是好事。你記住,咱們不需要得到所有人認可,少數人便好。”
“是,兒謹記。”
兩人正說着,韓嗣過來:“主君、少君,俟哥兒回來了,今個宮裏出了大亂子。”
韓侂冑只是擺了擺手:“宴會照舊,讓俟哥兒更衣,趕緊過來。什麼也不許說。”
“是。”
吩咐之後,韓侂冑對韓絳說:“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已經發生過了,想知道細節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等會,只問今天的戲演的好不好,其餘……不問。”
“明白。”韓絳懂,等會萬一韓俟亂說什麼,自己也要在旁制止。
韓俟回來,家裏人算是齊了。
韓絳迎了上去:“俟哥兒,我讓你備的小戲,那些人怎麼樣了?”
韓俟愣了一下,在宮裏戲唱到後半段他就急着想回來。因爲宮裏確實出事了,可韓絳竟然只問小戲。
這時,韓同卿在旁也喊了一句:“俟哥兒,你說你能辦好,戲呢?”
得了,既然說戲就戲吧。
韓俟轉身折回去了,有兩臺小戲是他親自關注的。
原本計劃是今晚上演白蛇傳,人到宮裏演,晚上也沒有力氣再演第二場,所以臨時更換,韓俟找了一些人頂上。
此時的大宋,小唱是宴會之中最招人喜歡的,然後是雜耍。
白蛇傳此時被列爲雜劇。
若不是故事情節好,表演的人實力強,在地位上雜劇是排在小唱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