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起,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
翟簡捧着海碗,一口就是半碗多。
話說傍晚,韓絳帶着翟簡祕密出行,若只是韓絳自已走肯定瞞不住虞樞娘。但翟簡可是曾經的淮南東路副都指揮使,在各州還能沒有一點自已人。
所以,悄無聲息的就到了淮河邊上。
今晚上,找了一個好地方。
河心有一個小島,夏天的時候這島會被水淹沒,現在還是春天,所以水沒有那麼大就露了出來。
李鐵哥來了,帶着一箇中年人。
韓絳來了,也帶着一箇中年人。
根本就不用介紹,這兩個中年人相互認識,曾經不僅用箭對射過,還拿刀相互對砍過。
對方領大千戶,現爲海州最高軍政長官。
韓絳不是空手來的,叫人放下幾個食盒,支起了簡單的小桌,擺上酒罈。
僕婢們離開之後,韓絳正準備打開酒罈之時,翟簡已經提起一隻酒罈扔向了對方,對方接過,爽朗的大笑幾聲:“砍不死你,射不死你,今天喝死你。”
翟簡也不慫:“喝死你。”
韓絳與李鐵哥還能怎麼樣,這個時候男人不能說不行,沒有酒量也要有酒膽,至少要先整上半壇再說。
淮河上,敵對雙方開始拼酒的時候,楚州城內。
花廳內坐着虞家九姑娘,也就是翟家的虞大娘子。還有虞家四姑娘,張家的虞大娘子虞樞娘,還有張熠以及翟家二姑娘。
這些人已經等了一天了。
虞樞娘忍不住問道自已的妹妹:“你家郎君只是去看看那物件是不是真的,順便套問幾句話,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翟家二姑娘一臉的擔憂:“聽聞韓家少君現在越發的勢大,難不成他把爹爹扣下了。”
張熠搖了搖頭:“不可能,這裏是淮南東路,這裏是楚州。”
沒錯,這裏是他們的地盤,不可能出亂子。
虞樞娘說道:“不能派人去催,再等等。”
再說河上。
韓絳、李鐵哥都是半罈子喝下去,另兩位已經一罈子喝完,打開第二壇了。
一罈五斤。
就算是啤酒,酒量差的這會也上頭了。
更何況,宋時的清酒度數比紅酒高。
韓絳這時問:“金人老哥,怎麼稱呼?”
“烏林塔鉈。有個漢姓的名字叫蔡鉈。”
金人竟然還取漢姓,這個挺有意思。韓絳又問:“術甲這個姓,代表什麼?”
藉着酒勁,烏林塔鉈說道:“我金人,十大上姓,皇族加九貴。烏林塔在九貴當中排第七,術甲是下等十六姓之一,下等人。”
韓絳聽完這話明白了。
無論那個術甲阿嵐後臺有多硬,放在這位烏林塔鉈眼中都是小人物。
烏林塔鉈又說道:“鐵哥叫我來,說你能給我每年七萬貫的財貨,而且還能讓我成爲朝堂上有身份的人物,再喝一碗。”
這話就是第二層意思了。
李鐵哥擺不平眼前這個人,他的權勢還不夠。
“七萬貫。”韓絳搖了搖頭。
看韓絳這反應,烏林塔鉈伸手按在酒罈上,然後將酒罈緩緩舉起,他準備砸罈子。
連七萬貫都不答應,這活幹不成。
韓絳看了李鐵哥一眼,李鐵哥眼中是尷尬,因爲他確實沒搞定這位。
他是漢人,這位可是金國九貴大族之一的烏林塔氏。
韓絳這纔開口:“我這個人,喜歡整數,所以七萬貫不可能。或是鐵哥兄弟聽錯了。”
烏林塔鉈黑着臉:“那是多少?”
“兩億錢。”
兩億個錢有多少,換成現代也是一筆大數字。
當下,一石江南糙米的價格大約在兩千三百個錢,兩億錢就是約十萬擔糙米,折六千三百噸左右。若以麥來計算,一石麥在當下的價格大約是二千個錢。當然,廣南東路、西路的米,只要一千四百錢,因爲那裏人少,米產量大。
還有占城米更便宜,最低有一千個錢左右的。
韓絳這次準備屯積的米就是七百個錢一石的帶殼占城米。
因爲夠便宜。
億!
這個字一出口,準備砸酒罈的烏林塔鉈先是一愣,轉而放聲大笑,然後舉起酒罈:“我先幹了,你隨意。哈哈哈。”
韓絳舉起小杯,知着示意之後,幹了這一小杯。
“千里作官,圖什麼?”韓絳開口了:“千里作官只爲財,有些話別說的那麼高大上,什麼叫清官,清他奶奶個腿。文官靠俸祿,武官靠水財。不說別人,就說老辛,他家裏妻妾有身份的一妻六妾,沒身份的五個八個,那宅子就是一個園林。”
辛棄疾,連李鐵哥都知道,那是一個抗金的瘋子。
韓絳繼續說道:“老辛爲什麼有錢,他可是當過安撫使的人,封疆大吏。不用貪,手指縫裏滲出來一點就不少,更何況老辛也挺會作生意的,借軍中也倒了不少財貨。”
說到這裏,韓絳轉頭:“老翟,你不貪吧。依你的俸祿,你買得起臨安府那套宅子?”
翟簡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韓絳的話。
韓絳伸出兩根手指:“貪分爲兩種,一種是給我家建了屋,建好了拿走多餘的磚。另一種是還沒有建屋呢就盤算着想偷我家大梁。前者能忍,後者該死。”
“講的好。”李鐵哥真的很佩服韓絳,把貪這事都講的這麼有道理。
韓絳突然看了李鐵哥一眼,笑了,轉過頭對烏林塔鉈說道:“鉈老兄,你和這位鐵哥小哥兒沒什麼關係吧,你不是他能夠請的動的,肯定是你自已看到了利益。”
哈哈哈。
烏林塔鉈沒接話,只是給韓絳倒了一碗酒。
這運作等於是贊同了韓絳的猜測。
韓絳又說道:“我們漢人有史,讀過我們的史嗎?”
烏林塔鉈搖了搖頭:“我識字不多,能寫全自已的名字,看懂公文,僅此。”
“司馬懿,聽說過沒有?”
烏林塔鉈回答:“知道,厲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