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三六零節 狀元曾經的好友
    韓侂冑心中有事,也沒多問。

    只是交待韓絳,自已不在臨安的這段時間讓韓絳安份一點。

    看着遠去的船,陳亮突然開口:“我與晦翁原本亦師亦友,我年少之時一直仰慕他的學識與才華,幼安與他也相交甚好。”

    韓絳側過頭:“那什麼時候開始反感的”

    陳亮望着遠方,似乎在回憶。

    過了很久,陳亮說道:“從他癡迷易學的時候,他認爲風水可以改變家勢,將其父的墳三遷。我最初勸過他,可他不聽,他開始不斷的尋找合適的墓地,其母、妻、子還有他自已的,花了數年時間不斷的在找在選。”

    韓絳不太明白,這事按韓絳的理解不至於讓陳亮討厭朱熹。

    陳亮看了韓絳一眼,他知道若不說的詳細些韓絳可能不明白。

    陳亮說道:“私心,他這麼作完全就是私心,希望可以借風水改變他的勢。他的理學提倡的是重義輕利,可他的作法卻相反。我一直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寫出自已行爲完全不同的著作來。”

    “我懂。”

    陳亮有些意外,韓絳竟然說他懂。

    韓絳回答:“還是你的理論,依然是私心。他的這套理學理論其實價值很大,你不如換一個角度考慮,如果金國得到這套理論會如何”

    一句話點醒了陳亮。

    沒錯,金國可以用朱熹的理學來更好的統計金國內的漢人、遼人、或是其他的金人之處的民族。

    “還是私心,他想成聖。”

    “對。”陳亮認可這個說法:“我真正厭惡他是從嚴蕊案開始,唐仲友真正的罪就是質疑並且引經據典反駁他的理學,他有些不安。”

    韓絳換了一個詞:“他急了。”

    “是,他急了。”

    韓絳又給了一個形容:“如同禿驢喫肉、潛入庵堂被發現。”

    陳亮搖了搖頭:“太不雅,少君在臨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這樣說,不雅,有份。”

    “陳兄,我聽你們講過許多次嚴蕊案,真相到底是什麼”

    陳亮搖了搖頭:“沒有真相,唐仲友肯定是有罪的。對嚴蕊用刑最初也是合乎宋律,但一而再,再而三,非要屈打成招便是過錯。在我與幼安眼中,還有比這個更嚴重的。”

    韓絳很好奇:“是什麼”

    “依他的理學理論,公堂之上應該先論尊卑、長幼、上下、親疏,而後再聽是非曲直的證據,訴訟之詞。以理服人。”

    “理,道理”

    “不,理便是理學。用他的學術來服人。若真的用他的辦法,這天下還有公道可言,若依這種辦法你韓家便是公道,因爲你們是公爵府夠尊貴。古語: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源自秦時商君,秦也依此法執行了,這纔是公道。”

    說到這裏,陳亮四下看看,小聲對韓絳說道:“錢塘那裏有個友人,作了幾年小官後辭官,我與他相識多年。他仕途不順,和幼安一樣就是太耿直。他是朱熹的同鄉,他手中有朱熹八大罪,而且證據十足。”

    “真的”

    “真的,其中朱熹虐待親孃這一條是他親眼所見,他是朱熹的同鄉。朱熹強佔范家的土地給自已建宅,其手段讓人不恥,你韓府雖然爲惡多年卻沒欺負過尋常小民,他卻媚上而欺民,有范家血書在手。”

    韓絳大喫一驚:“還血書”

    “他誣告范家,范家三人入獄,家主身死,死前留下血書。”陳亮說到這裏,淡然一笑:“若我活着的時候他死了,我一定會去他墓前祭祀,想來幼安也一定會去。畢竟曾經爲友,也相交很深,但他活着我就要他死。”

    好古怪的理論。

    韓絳完全不理解陳亮的腦回路。

    依韓絳的想法,這樣的人死就死了,去祭祀還是真心祭祀,不是去墓前再罵幾句。

    韓絳關心的是證據:“那證據呢”

    陳亮搖了搖頭:“韓家別粘手,朱熹由我來送他一程。”

    “這個,好吧。”韓絳勉強答應了。

    陳亮自信滿滿:“在送他一程前,我要先駁倒他的理學,再拿出他的罪證。”

    “我支持。”韓絳這次是舉雙手支持。

    陳亮已經準備了多年,眼下就算有新安張家的幫他治病,卻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有生之年爲自已的信仰,爲學術爭一爭,這事韓絳是支持的。

    不過,韓絳又說道:“若是這不臉的朱扒灰玩黑的,到時候別怪我下黑手。”

    “他,不敢。”陳亮自信滿滿:“嚴蕊案之後,由不得他再隨便彈劾誰。更何況,我自身正,他也沒有能彈劾我的理由。”

    韓絳大笑幾聲:“我想到一個智者對他這種人的評價,他是那種想當奴才又當上不奴才的人。縱觀他一生,連狗都當不好,何況鷹犬。”

    陳亮沒接話,韓絳說的話他還沒有完全理解。

    韓侂冑北上了。

    自韓侂冑離開臨安當天開始,韓府正門緊閉,韓絳果真不出門了。

    太上皇的葬禮已經提上日程,滿朝文武有點事作也不那麼心慌。

    其實韓絳是好官,雖然沒有臨安城內忙前忙後,卻在家裏非常認真的研究有關皇帝葬禮的儀程。

    錢歆瑤懷孕其實還不滿四周,卻已經穿上了寬鬆的衣服。

    依新安張家給的養生法子,剛剛在院內才走了一千步回來,然後要喫點營養品,靜心休息半個時辰。

    靠在軟椅上,錢歆瑤看到韓絳在讀書,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讀書傷神,每天只能讀詩詞半個小時,學術類的嚴禁閱讀,對於錢歆瑤來說實在是難受的很。

    “絳郎,你在讀什麼”

    韓絳沒擡頭,開口回答:“埋皇帝的流程。”

    錢歆瑤不用讀也懂,便開口說道:“這流程挺長的,分爲喪禮、葬禮、祭禮三部分。只是朝中已經耽誤了許多。”

    韓絳這才擡起頭:“葬禮之前還有喪禮,難道不是一回事”

    “不是,依禮制駕崩當日及三日內,大殮成服、小大樣、禫除、朔望、卒哭、啓欑宮、啓奠。百官都要到場,而後從二七始,每七要入臨,一直到七七。算算日子,後天是四七,也不知道嘉王殿下能不能趕回來,絳郎是朝臣,也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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