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絳色大宋 >第五二六節 兩貪官相遇
    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客人開宴。

    你以爲,你是誰?

    當然,若是李潽這級別來了,那另說。

    楊次山,你算個什麼東西。

    王禾強沒動,高仁只是笑了笑也沒動。這兩人沒動,那麼鄂州、漢口、漢陽的文武官員肯定不會有任何人動。

    楊次山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不給自己面子?

    楊次山的二弟楊岐山臉一下就掛不住了,正準備起來說話,卻見一個小官起身走到王禾強面前,替王禾強倒滿酒,而後說道:“請王知府事開宴。”

    王禾強站了起來,先念了一道詩。

    這詩不是現作的,也不需要先作詩,只要應景就行,大概意思就是月色很好,高朋滿坐。而後王禾強說道:“各位公務繁重,雖然都在這鄂州地界上,可一年也難得見一次,今日借高將軍寶地,各位舉杯。”

    楊次山的臉黑的都能比得上鍋底了。

    高仁直起身來,謝了一杯。

    蘇師旦一言不發,將酒杯拿起放在嘴邊輕嘗,算是給王禾強面子。

    剛纔,楊次山搶了他的首客之座,王禾強連使眼色他纔沒有發作,現在看來,樂子怕在後面。

    楊次山放酒杯一扔,直接發難。

    “王知府,你這裏溫暖如春,可官家宮內卻是柴薪不夠,此事我必寫信回京,請我家妹子楊美人親自上呈官家。”

    “噢!”

    這就發難了,還是跟小孩子一樣,用的是無賴的手法。

    王禾強快走幾步從几案後走出,衝着楊次山拱手一禮:“這,這,這還請楊指揮代爲周旋。”

    楊岐山都笑在臉上了,楊次山冷哼一聲,正準備說話,卻見王禾強哈哈大笑:“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哈哈哈。”

    王禾強說完也不看楊次山是什麼表情,親自給蘇師旦倒上酒:“今日怠慢之外請見諒,待大軍得勝迴歸之時,再宴。咱們這鄂州還是有些土特產的。”

    蘇師旦雙手舉杯:“謝酒。”

    王禾強回禮。

    王禾強雖然不是韓侂冑這一系的人,可他明白蘇師旦他得罪不起。

    韓侂冑這邊,他要恭敬着。

    他非但是不敢得罪,而且還希望能夠巴結上韓侂冑。

    誰人不知,韓家此時如日中天。

    而且還出手狠辣。

    韓家少君北上淮南東路,殺了一串,抓了一堆。

    南下廣南東路,又殺了堆,抓了一串。

    淮南東路與廣南東路的轉運使都下獄,只是餘端禮運氣好,還能再復出。廣南東路運轉使這次怕是很能善了。

    高仁看着,感覺這情況有點怪,爲什麼一見面就翻臉,這說不過去。

    楊次山臉上實在難看,爲了找回臉面在懷中一抽:“這裏是樞密院公文,王知府事收下吧。”

    王禾強根本就沒有給面子:“既然是公務,後天來鄂州府衙吧,明天是旬休之日。”

    高仁越聽感覺越怪,這裏面有什麼事自己不知道呢。

    今天這場面,和自己是否有關?

    這時,楊次山與弟弟楊岐山憤然離席,甩袖而去。

    蘇師旦嘆了一口氣,衝着王禾強舉杯:“王知府事,滿飲。”

    “請,滿飲。”

    一杯喝下,王禾強吩咐:“舞樂。”

    宴會這才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高仁才找了幾個交好的文官打聽了一下。

    他明白爲什麼了。

    是楊次山先不守規矩的。

    不是官面的規矩,是潛規則。

    大軍出征,並非所有的軍需都是從臨安那裏動,建康軍派了兵,一萬精銳卻沒給多少裝備,不說別的,僅箭支一項就需要在漢陽軍、棗陽軍補充三十萬只。

    除此之外,布匹、藥材、糧草都需要各州府給予一定的支援。

    這種支援不是免費的。

    一般來說,現錢一部分,這是很小的一部分。而是會子,朝廷發的會子。而後是次年的賦稅減免等等。

    正因爲有這個潛規矩在,王禾強才這麼急的,親自趕到漢陽軍的地盤,帶上了廚師、酒、舞姬。說白了,就是衝着錢來的。

    結果呢。

    楊次山不懂規矩,兩手空空,一毛不拔。

    軍需這部分,他準備自己採購,把回扣落在自己的口袋裏。來漢陽之前,就派人開始在鄂州私下找商號了。

    這事,王禾強怎麼可能忍得下。

    看來,好戲還在後頭。

    王禾強是什麼人。

    王黑手的外號是白叫的。

    鐵公雞都能讓他刮下三兩鐵鏽來,大軍出征,軍需半路補充這麼巨大的一塊肥肉從他眼前飄過,卻讓他連油腥味都沒聞上,他能讓楊次山好過。

    這事,可以繼續看戲。

    只是,怎麼樣能讓楊次山加快行軍速度,宛城那邊明顯是打算早打完早結束,然後好安心過年。

    高仁陷入沉思當中。

    一夜過去,楊次山怒砸了屋內大半物件不提。

    臨安。

    天亮了。

    韓絳醒了,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今個天氣不錯。

    雖然是冬天了,臨安府這地方水面是不會結冰的,偶爾下雪也不會有太多、

    四更天就出發,天亮趕到的韓嗣來到了韓絳身旁:“少君。”

    “恩,開年恩科,有何需要?”

    韓嗣回答:“什麼也不要,我自己考。”韓嗣知道韓絳這次肯定能左右開年的科考,但他有自己的傲氣,甚至於他都作好了參加祕閣的考試,要用真本事證明自己的才華。

    韓絳點了點頭,這是韓嗣自己的選擇。

    沒有對錯,只有結果。

    韓嗣彙報:“少君,臨安夜恐怕很快會有小亂,布價已經低過限了。”

    “限,什麼是限?”

    韓嗣回答:“少君,就是布商從織戶手中收一匹布的價,這便是限。市價低於布商的收布價,這便是底限。臨安府每年快到新年之前,布商會運來大量的布匹,新年正是臨安百姓添置新衣的時候。”

    韓絳笑問:“然後呢?”

    “臨安五大布商,有四個背後都是宗室,還有一個是咱家。”

    韓絳大笑:“吩咐下去,發券,新年來臨,我韓絳即將有子,讓咱家把布價再往下砸一成。一定會有麻煩,這麻煩嘛……”韓絳拉了一個長音:“爹爹扛。”

    韓嗣是哭笑不得:“少君,這麻煩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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