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城門大開。
城中漸漸熱鬧起來,大街小巷也擠滿了人。
只是人有人行道,車有車行道。
車行道上,時不時地就有一輛馬車駛過,馬伕拉着繮繩、揚着鞭子,那叫一個耀武揚威。
上京很大,但因爲有馬車,終歸是縮短了不少交通成本。
街道兩邊是高矮交錯的房子,但高也不會高到哪裏去,最多兩三層的樣子,最高也就四層,已經是極限了。
此時此刻,某處屋頂之上,懶洋洋地躺着一個腰間挎着寶刀的中年男人。
他叫金宏,飛豹樓中,六級通聖強者,除了陶青玉以外的最強殺手。
在這方世界裏,能讓他親自出手的人已經不多。
如果不是陶青玉親自下了命令,他連看都不會看陳冬一眼。
他知道陳冬屠過很多飛豹樓,也知道陳冬現在是除魔大帥,但他還是沒把陳冬放在眼裏,所以現在要多逍遙有多逍遙。
他躺在屋脊上,嘴巴里叼着根野草,心滿意足地曬着太陽。
他已經做過調查,陳冬前段時間還是九級通靈巔峯,就算後來服下了通聖丸,現在也不過是一級通聖,秒殺陳冬易如反掌。
退一步說,就算陳冬真的天賦異稟,升級速度逆天到不行了,已經是三級通聖了,金宏也一樣秒殺他。
不多時,街道上便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以及“吱呀吱呀”的車輪聲。
金宏轉頭往下一看,就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簾上還印着“陳”的字樣。
金宏知道,那是兵馬總統領陳木生家的馬車。
昨天晚上,陳冬在陳木生家借宿。
這條街道,通往聖宮。
必是陳冬無疑!
金宏微微地笑了笑,知道動手的時候來了,手中已經默默地握住了刀。
暗殺除魔大帥當然是死罪了,但金宏有把握一瞬間殺了陳冬,接着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根本沒人知道是他乾的!
更何況,四周巡守的城衛軍還都被龔永年利用關係給調走了。
只要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就絕對查不到金宏的頭上來。
看到馬車漸漸駛近,金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陳冬,死吧。”
金宏喃喃地念叨了一句,接着“颼”一聲竄下屋頂,身形直奔馬車而去!
以他的實力,催動武技可將整個馬車摧毀,但是那樣一來無疑動靜太大,既不符合“暗殺”這個行動,也不適合上京這個環境。
最好的辦法,還是神不知鬼不覺,一刀削下陳冬的腦袋。
金宏身形如電,瞬間便落到了馬車的駕駛位上。
駕駛位很寬敞,雖然已經坐了一個馬伕,但還容得下一個金宏。
“噔”的一聲,金宏落在馬伕身邊,手中鋼刀在陽光下閃耀。
“啊——”
馬伕發出一聲驚叫,滿臉都是慌張。
金宏看都沒看馬伕一眼,直接將車簾挑起,接着舉刀就劈。
他的計劃是,先一刀砍掉陳冬的頭,再一刀砍掉馬伕的頭。
但他剛挑開車簾就愣住了。
陳冬確實坐在車裏,但是車裏不只陳冬。
陳木生竟然也跟着一起來了?!
金宏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當着陳木生的面殺人,也沒有本事當着陳木生的面殺人。
“認錯人了……”金宏隨機應變,急匆匆丟下一句話,轉身就想離開。
但是已經遲了。
陳木生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向金宏的後心。
一顆通紅的心臟瞬間被他撕扯出來。
金宏哼都沒有哼上一聲,身子就軟綿綿地倒在車廂外面。
一位六級通聖強者就這樣喪了命。
看着旁邊血肉模糊的屍體,馬伕忍不住又想叫出聲來。
“踏實駕你的車!”陳木生冷冷地說着,一把將金宏的屍體扯了進來。
“是……”馬伕抖擻精神,再次一拽繮繩:“駕!”
馬車更加瘋狂地疾行起來。
車廂之中,金宏的屍體倒在地板上,陳冬和陳木生的面色都很凝重。
陳冬去見炎祖,本來是不用陳木生陪同的,但兩人昨天晚上既然認了親,肯定要把這一好消息彙報給炎祖。
所以纔有了剛纔的一幕。
也得虧有陳木生陪同,否則陳冬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認識他。”陳木生說:“他叫金宏,是陶青玉的手下。”
“飛豹樓的人?!”陳冬十分詫異:“陶青玉膽子這麼大麼,竟敢公然在城中刺殺我?”
“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是不敢的,背後必然有人挑唆。”陳木生陰沉沉道。
“龔永年!”
“八成是的。”
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王八蛋……”陳冬咬牙切齒地說着:“這個龔永年,一再找我麻煩,真當我是泥捏的麼,有機會非宰了他不可。”
“那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打算。”陳木生搖了搖頭,說道:“他是皇家御用煉藥師,還是煉藥師總工會的會長,深受聖上的器重。明着跟你說吧,就算我和龔永年發生矛盾,聖上也是向着龔永年的。就拿昨天的事打比方,我要真把龔永年抓回去,聖上肯定會把我斥責一頓。你要真殺了他,聖上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跟他是老鄉!”
陳冬唆了唆牙花子,又說:“龔永年惹不起,飛豹樓總惹得起吧?我看那個陶青玉也不爽很久了。”
陳木生說:“飛豹樓好說,陶青玉在我面前,連口大氣也不敢出,但我不能殺他。”
“爲什麼?”
“因爲他是二皇子的人。”
“!!!”
陳冬心中別提多震撼了,他一直知道飛豹樓有背景,江湖也傳聞飛豹樓和上三族有關係,現在看來想象力還是弱了些。
不過想想也是,飛豹樓這麼惡名昭彰的組織,竟然還能在炎夏大陸存活下來,背後沒有皇家背景也是不可能的。
“真骯髒啊……”陳冬搖了搖頭,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真骯髒啊……”
陳木生閉口不答,他是不會說皇室壞話的。
“看來個個都惹不起……”陳冬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