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許卿繁華盛世 >第1章 嫡女歸府(1)
    夏國,天隆二十六年春。

    有人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雲簫卻覺得並不盡然。

    雲簫從距離帝都最近的那座紅雨山上下來的時候,山上的桃花正好剛剛盛開,可是,一路乘着馬車,撩開車上的窗簾往外瞧,卻見外面街道兩旁樹枝上的花朵開得格外燦爛。

    川流不息的香車寶馬,源源不斷的喧囂聲,這帝都的盛景,真是繁華耀眼!

    華夏曆史分分合合數百年曆史,滄海桑田,一直髮展到夏太祖一統中陸,建立大夏國,纔有如今的盛世,如今的大夏國,雖然北部邊境偶有戰事,但是,總體來說,兵強馬壯,人民的生活比較富足。

    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雲府的大門口,雲簫在貼身侍女的伺候下,下了馬車。

    一別六載,雲簫站在雲府的大門口,擡首打量,只覺得這府邸,似乎還是自己離開時的模樣,竟一絲變化也沒有。

    早有家丁打開了大門,恭恭敬敬地請雲簫入府。

    雲簫收回自己浮動的思緒,隨衆人一道進入內院,擡眸,只見大廳內正上首中坐着的,正是自己的父親雲寒山,大夏國如今的威武大將軍,也是整個夏國兵權最重之人。

    母親王氏端坐在他的左邊,右邊依照長幼次序坐着大哥雲鴻,二哥雲平和弟弟雲濤。

    雲簫在大廳的正中央站定,端端正正地朝着雙親行禮:“雲簫給父親、母親問安,一別六載,未能在雙親面前盡孝,內心深感不安,不知父親、母親近來身體是否安好?”

    雲寒山聞言,正要說話,一旁的王氏先說道:“快起來,快起來,一路風塵,連口熱茶都沒來得及喝,就跪在地上……”

    說着說着,王氏竟哽咽了起來。她親手扶起雲簫,仔細地打量着雲簫。

    雲簫很美,她的美,給人一種站在雲巔上起舞的朦朧之感,可望而不可即,卻又如同陽光撒在清澈的湖面上,令人驚豔而心顫。

    望着雲簫絕美的容顏,王氏的心底不禁掠過一陣微驚,回神之後,她又下意識地轉頭望向雲寒山,雲寒山見狀,暗暗對着她比了一個鎮定的手勢,然後啓聲道:

    “我與你母親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你一路還好吧?先坐下說話吧!”

    “我很好!”雲簫淡淡地應了聲,然後,便與王氏一同入座,她的一舉一動,看起來,十分溫婉端莊。

    雲寒山似乎很滿意,他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你這次下山回來,怎麼不見你師父?”

    王氏聞得此言,也趕忙問道:“是啊,這些年,一直是你師父在山上照顧你,也多虧了他對你的教導,才讓你如此知禮懂事,說起來,我與你父親也有很多年沒有見到你師父了,很是掛念,還以爲你這次下山,他會同你一道下山的!”

    說起師父,雲簫的思緒不禁悄然遠去。

    雲簫的師父,是神醫獨孤夜雪。他不僅醫術了得,還精通琴棋書畫、觀星卜卦與排兵佈陣,雖然纔剛過而立之年,卻已經名滿天下。

    在雲簫的心中,她的師父就是從九天誤入至凡塵的謫仙,看似遺世獨立,實則心繫蒼生。

    雲簫微微垂眉,答道:“在山上收到父親的書信時,我便同師父說了這事兒,可是,師父說現在還不是他下山的時候,還要再等等!再說……這時節,正是山上的桃花盛放的時候,他整日待在桃林中,也許,是不想錯過桃林難得的美景吧!”

    雲寒山聞言,略微沉吟片刻,沒有再追問,只道:“雲簫,你師父近來身體可好?”

    “一直很好,父親不用太掛念!”

    雲寒山點點頭,又道:“這些年你跟隨你師父在山上學習詩書禮儀,你母親甚是惦念,如今你回來了,必然有許多體己話要同你說,你也累了,你們娘倆便一同去後院說吧!”

    “是!”雲簫聞言,站起身來,對着雲寒山福了一福。

    王氏跟着站了起來,含笑說道:“你的屋子,我早已命下人收拾出來了,我帶你去後院瞧瞧,看你是否喜歡,順便喫些點心!”

    說罷,她便執過雲簫的玉手。

    就在這時,幼弟雲濤見母親走了不帶他,慌慌忙忙地跑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道:“娘,你要去哪裏?”

    雲簫擡眸望去,溫柔地說道:“這就是濤兒吧,我離開家的時候,他纔剛剛出生!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

    “是啊!”王氏接話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們都長大了!”

    王氏一邊說着,一邊伸手牽過雲濤,引着雲濤、雲簫入了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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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雲簫用過晚飯以後,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雖然已經離開了整整六載,可是,對於自己的小院雲簫還是十分熟悉,因爲這裏,還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模樣,雲簫自幼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她可以十分輕鬆地在書架底下找到自己臨摹的第一張字帖,也可以很快找到自己幼時仔細收着的花草圖集。

    今夜的月色,很是醉人。

    雲簫一時興起,便獨自一人來到院子中散步,下午陪着母親說了一下午的話,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家裏其他地方。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傳來父親與母親的聲音,原來她已經走到了父親的院子中。只是,聽聲音,父母似乎在爭吵着什麼。

    上午見到二老時,他們二人看起來還很和諧默契的,怎麼現在竟爭吵起來了?

    雲簫心中一時納悶,便放輕了腳步,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隔着屋子的大門,裏面傳來父親雲寒山的聲音: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你莫要再多說了!”

    緊接着傳來母親王氏的聲音:“雲簫今天才剛剛回到家裏,你就要把她嫁出去,當初說是爲了給她改命,才把她送到山上去,這一去就是六年,這六年,我連一面都沒有見着!現在,她好不容易長大了,回家了,你卻要立刻將她嫁出去,不讓她在家裏享一天的福,你給她改的是什麼命?賤命嗎?!你這個做父親的心怎麼這麼狠?!”

    “你……”雲寒山聞言,氣得不輕,“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雲簫是我雲家的嫡長千金,我怎麼可能會給她改個賤命?!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怎麼可能會不爲她考慮?!”

    “你也知道你只有一個女兒啊,她還尚未及笄,你就想着怎麼把她嫁出去,你怎麼能這樣?我不同意這門婚事!我要雲簫多在府裏陪我住些日子,哪怕只是說說話,也好讓我多些時間儘儘爲孃的職責,彌補我對她的虧欠!”

    雲簫暗暗心驚,想不到母親在人前對父親那麼恭恭敬敬,人後卻是這樣的強勢、毫不退讓,竟爲自己的婚事,同父親吵了起來。

    其實,王氏的身份也甚是金貴,她是已故太后的親侄女,先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實打實的皇親。

    就在這時,裏面又傳來了父親雲寒山的嘆息聲: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快就把她嫁出去,實在是世事逼人,前幾日,太子已經親自上門來向我提親,想聘娶雲簫爲太子妃,被我以雲簫尚未及笄爲由婉拒了,可是,算算時間,這個月的月末,雲簫就可以行及笄禮了!我的理由也撐不了多久了,我若不盡早爲雲簫定下一門親事,豈不是得罪太子之後連退路都沒有了?!唉,世人都說,我雲家的嫡長千金與東宮太子聯姻,是一樁珠聯璧合的良緣,可是,在我看來,這未必是樁良緣啊!”

    “那你爲什麼要選擇定王?朝中還有很多的青年才俊!”王氏接着問道。

    雲寒山語重心長地說道:“太子剛在北邊滄州打了勝仗回朝,正是得意的時候,他素來好大喜功,剛愎自用,我拂了他的面子,他必然記恨在心,我若想保全我們整個雲家,必然要在剩下的諸位皇子中,爲雲簫擇一夫婿,定王穩重,皇上也曾在朝中屢次讚賞他。所以,選擇他,一來,可以作爲雲簫下半生的依靠,二來,也是爲了我們整個雲氏家族的前程!”

    然而,王氏仍然覺得此舉不妥,她道:“穩重又有何用?定王再穩重,他母家在朝中也不過只領了個閒散的文職,根本就不頂用,若是真的與太子鬥起來,他未必是太子的對手!你把雲簫嫁給定王,未必就能保全她!”

    “朝中的局勢錯綜複雜,哪裏是你這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雲寒山有些生氣地說道,“我既然選擇了定王,自然有我的道理,定王究竟能不能有大用,現在斷言,還爲時尚早!總之,我相信自己的選擇,絕不會害雲簫的!”

    王氏又道:“可……萬一定王拒絕這門婚事呢?”

    就在這時,站在門外的雲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衣袂窸窣聲,料想是有人朝着這邊走來了,雲簫趕忙擡步輕聲離去。

    然而,尚未走遠,雲簫便聽到身後有人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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