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噠啪噠……”
果然,剛走出三五里地,左翼便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報……”
一騎匆匆而來,直奔前隊的夏伯言而來,“左翼發現十餘名潰退下來的友軍兄弟……”
說着,馬上的斥候收繮勒馬,回頭一指身後。
在他身後百十米遠處,十多個身影正朝這邊狂奔而來,一路上跌跌撞撞,看着十分狼狽……
“啪噠……啪噠……”
正在此時,又有一騎自右翼匆匆奔來,馬上那斥候懷裏卻抱着一個士卒,那士卒渾身血污,雙目緊閉,嘴脣青紫……已然昏厥了。
“救人!”
這一次,夏伯言沒有絲毫猶豫便下達了命令,“各小隊,擴大警戒範圍……”
潰兵已經到了,追兵還會遠嗎?
可是,他卻不能見死不救。
他不是久歷沙場的將軍,也沒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鐵血。
在他心裏,鐵木城如同一塊雞肋,而人命……遠比鐵木城更重要!
“啪噠……啪噠……”
兩個斥侯匆匆而去,而隊伍也停了下來,開始忙着救人。
那十多個潰兵問題不大,只是又冷又餓,喫些東西喝點水就能恢復些。
那個昏厥的潰兵卻還帶着傷——腹部纏着的布帶上血跡未乾,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啪噠……啪噠……”
這邊還沒忙完,又有一騎自左翼匆匆而來,馬上的斥候焦急彙報,“東北方向發現大量潰兵,在他們身後有數百北蠻輕騎尾隨……”
“嗯……”
聞言,夏伯言稍一沉吟,望向了姚仲義,神色凝重,“姚都尉……”
“伯言兄!”
姚仲義微微一笑,輕輕地打斷了夏伯言,“請與伯言兄共御此敵!”
如果面對數百北蠻輕騎,他左驍衛騎都尉也要調頭就跑,那就枉爲大黎軍人了!
哪怕力戰而死,他姚仲義也丟不起這個人!
“大善!”
夏伯言也笑了,“騎兵就拜託都尉大人了!”
李汗青就在左近,早已握緊了腰間刀柄。
在鐵木城可以撤,擅自棄城有違軍法,卻不違心。
此時卻不能退,見死不救不違軍法,卻違心!
如果此時退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也會像周奎那般放聲痛哭。
“騎兵上馬……步兵列陣……準備迎敵……”
隨即,命令傳遍全軍,衆將士迅速行動起來。
不多時,列隊已畢:百餘騎兵分兩隊,衝鋒陣型;步兵退往一處小山包,背靠山頭佈下防禦方陣……
“啪噠……啪噠……”
四下的斥候匆匆返回。
“來了……”
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些小黑點,好似一隻只螞蟻,正在迅速靠近,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個衣甲破敗形容狼狽的潰兵,至少千餘人。
“啪噠……啪噠……”
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清晰。
“啪噠……啪噠……”
“大黎騎軍……”
突然,姚仲義的吼聲在騎兵隊伍前陡然響起,“張弓……”
“大黎騎軍……”
雖然兩隊騎兵總共纔有百餘人,但齊聲高呼之下,依舊聲震四野,“張弓……”
這不僅是命令,也是在提醒那些潰兵避讓。
果然,高呼聲剛落下,正埋頭狂奔的潰兵便調頭衝兩旁衝去了。
“衝鋒……”
就在此時,姚仲義又是一聲高呼,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衝鋒……”
兩隊騎兵一聲齊呼,緊隨其後。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蹄聲驟起,漸急,最終匯成了咆哮的雷霆。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鐵蹄翻飛,百餘騎踏着雷霆,自潰兵們讓出的通道向前衝去。
逆流,一股逆行的鐵流!
義無反顧地迎向了蜂蛹而至的北蠻輕騎!
“給狗日的拼了……”
潰兵自然明白這支百餘人的騎軍爲什麼會逆流而上,有人心頭一熱就要調頭跟上去。
“拼個卵,快跑……”
隨即,他們便被還有些理智的同伴拉着繼續往前跑了,“你跑得過戰馬嗎?跑快些,去步兵方陣才能幫上忙……”
一衆潰兵亡命狂奔,向着小山包下的步兵方陣匯聚。
“咻咻……咻咻……”
而在他們身後,逆流而上的騎兵已經和北蠻輕騎對射起來,一時間羽箭如飛蝗亂躥,帶起一蓬蓬血雨。
“啊……啊……呃啊……”
慘嚎聲不時響起。
“希津津……希津津……”
戰馬哀鳴聲很快蓋過了慘嚎聲。
小股輕騎兵的對決,不似騎兵衝陣,也與大規模的騎兵對決不同,衝鋒根本不管用,唯有對射,拼的是騎射功夫。
當然,也有一些要訣,就比如“射人先射馬”!
不論北蠻輕騎還是大黎騎軍,騎射功夫都已爐火純青,要想出箭就傷人根本就不現實,唯有射那目標更大、反應更遲鈍的戰馬,才能一擊奏效。
相對來說,李汗青的騎射功夫可能是一衆騎兵中最差的,剛剛射出三箭,胯下戰馬便是一聲哀鳴,“希津津……”
李汗青知道戰馬已經中箭,心中一驚,連忙跳馬。
已經喫過一次虧,自然不能在同一個坑裏崴兩次腳!
“哧……”
不過強大的慣性依舊帶着他在地上劃出了三五米遠,擦得手腳一陣火辣辣的疼。
“哇啦……”
不待李汗青緩過勁來,一個同樣已跌落馬下的北蠻騎兵一聲厲喝便衝了過來。
叫你大爺!
李汗青自然不懼,一咬牙便爬了起來,“嗆啷”一聲拔出了刑天,就衝那已經殺到近前的蠻子騎兵撲了過去。
“殺……”
李汗青雙腳尚未落地,手中的刑天已經當頭劈向了那北蠻騎兵,完全就是一副不顧死活的架勢。
“哇啦……”
見狀,那北蠻騎兵一聲怒吼,連忙將揮向李汗青腰部的彎刀往頭上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