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你都聽到了什麼？”
突然出現的杜乘風，嚇得顧子明冷汗直流，驚惶失措，一連串的疑問在他的腦海響起。
這山谷裏面的人並不多，每一個人他都認識。
杜乘風一看才十六七歲，很明顯絕對不是他的人。
這個山谷甚人有人來，這突兀出現的少年，不用想，多半是跟蹤季常二人而來。
看他那悠閒的姿態，也不知道在書房外面聽到了多少，要是杜乘風把他們三人密謀的事情向官府一舉報，那可就……
一想到此，顧子明慌亂地看向季常，眼神中責怪的意味很明顯。
暗道：你們兩個怎麼如此的不小心，居然會讓一個外人跟蹤到了這山谷也不知道。
季常兩人也是愕然失色，不知道杜乘風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看情況，他們的談話，多半都被杜乘風聽全了。
杜乘風沒有直接回答顧子明的問題，只是抱着手，淡然說道：“你們明知道朝廷已經頒佈了禁酒令，還明知故犯，真以爲做得隱祕些，朝廷就發現不了嗎？”
三人皆未曾見過杜乘風，自然不知道杜乘風就是炎黃帝國之主。
只是看着杜乘風衣着普通，卻有着一身氣宇軒昂的風姿，那從容自得的神情，讓三人心裏一時拿不準主意。
這樣一個少年一上來就指責他們違背朝廷禁令，莫名地有點讓他們感到發毛。
他們不知道杜乘風的來意是什麼？
但是就憑杜乘風說話時那雲淡風輕的態度，就足以讓他們三人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在這人煙罕至的偏僻山谷，一個二八少年就這樣坦然無懼地孤膽深入，要麼是藝高人膽大，要麼就是來頭極大，有着充分的自信。
這裏面最驚慌的自然是袁文長，畢竟違反禁酒令要私下釀酒的是他。
一旦少年把事情傳了出去，他是鐵定血本無虧，唯今之計，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穩住杜乘風，或者給點好處堵住杜乘風的嘴。
袁雲長恍惚片刻，態度放得很低，語氣十分輕緩地拱手道：“這位小兄弟，在下確實是知道朝廷的禁酒令。”
“只是我這幾千貫都投入進去了，禁酒令還要至少一年才解除，我這要是不想法子把這筆損失彌補回來，我那一大家子就很難過下去了。”
“所以你就準備挺而走險搏一把，想着賺夠了錢就抽身而退？”杜乘風搶斷他的話，質問道。
袁文長低聲下氣地說道：“小兄弟，都是爲了生活，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知道剛纔我們三人在書房裏面的話，小兄弟肯定都聽到了。”
“只是不知道小兄弟能否高擡貴手，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把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過，有什麼要求你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杜乘風無動於衷，帶着一絲上位者的氣息，反問道：“你也知道朝廷的禁酒令也只有一年而已，難道除了釀酒，你就活不下去啦？”
“現在朝廷的政令這麼好，全國上下都在均分田地，官員也都無時無刻不在盡力服務着百姓，努力替百姓解決問題。”
“你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即便是你投入了身家，也不至於山窮水盡吧！”
“這……”袁文長啞然苦笑，神色頗爲尷尬，他理虧在先，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誠如杜乘風所說，做爲一名精明的商人，這幾千貫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全部身家，所以也不至於虧損了這幾千貫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要不然他又拿什麼從顧子明這購入糧食來釀酒呢！
說到底，他只是不甘心這剛投入的幾千貫突然損失了而已。
一旁的顧子明卻是注視着杜乘風，神情十分凝重。
杜乘風一開始就無視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他們的任何問題，反而一直抓着袁文長的問題不放，再三逼問，像是有備而來。
這樣看來，這少年絕對不是誤入此地，更像是衝着他們來，找他們麻煩的。
更重要的是杜乘風一個普通少年，爲何對朝廷的事情那麼清楚，還有那種說話間的口吻。
這一切都讓顧子明十分困惑和慌亂。
而且杜乘風的過份從容和自信，讓顧子明充滿顧慮和忌憚。
“這們小兄弟，違背禁酒令，固然是我們的不對。但是你看我們這不還沒有實施，是否可以通融一下！”顧子明換了個方式，好聲好氣地詢問道。
季常只是一箇中間人，沒有其他兩人那麼多的顧慮，杜乘風的質問讓他微微有些不喜。
因此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甚友好。
他強忍着心底的不滿，面色不悅地問道：“這位小兄弟，似乎是一路跟蹤着我們，故意衝着我們來的嗎？小兄弟是非要在這件事情上如此較真嗎？這事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杜乘風淡然一笑，看着季常和袁文長二人，坦然道：“你們猜測得沒錯，我確實是一路跟蹤着你們而來。在茶樓無意間聽到你們的談話，想着這朝廷的禁酒令纔剛下，你們就敢無視，膽子着實有點大。”
“加上你們說有人居然還囤積有大量的糧食，我就更有興趣了，所以就決定跟過來看看。所以你說故意衝着你們來也沒錯。”
杜乘風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態，質問道：“這朝廷頒佈禁酒令，自然有它的用意所在。做爲炎黃帝國的百姓，你們有義務遵守。要說損失，難道你們的損失還能比得過望江樓酒店？還能比得過乘風商行？還能比得過朝廷損失的賦稅？”
“你們的這一點損失跟朝廷比得來，又算得上什麼？可是朝廷爲什麼寧願損失這麼大也要禁酒，你們難道不會去想想背後的深意？”
“說起來，朝廷纔剛剛提升了你們商人的地位，讓你們可以享受所有人都平等的權利，難道你們這樣回報朝廷的嗎？”
“沒錯，商人重利確實無可厚非，但是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們能保證這樣做不會遭人眼紅嫉妒，而去舉報你們？能保證官府查到之後不會對你們秋後算賬嗎？”
“爲什麼商人以前總是被人貶低瞧不起，難道你們沒有想過嗎？就是因爲你們在百姓眼中的印象總是唯利是圖，缺少家國情懷的正氣！”
“很多時候，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在百姓有難的時候，你們不是想着去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更多的卻是想着如何利用那些難得的機會趁機斂財！”
“就像你們今天的行爲一樣，你們是不是應該深思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