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席湛口中聽到席太太這三個字纏綿又悱惻,特別是望着他這雙深邃的眼眸,像是一個充滿無盡誘惑的漩渦,將我狠狠地吸入其中沉溺,令我掙脫不開,甘願做他心牢裏的階下囚。

    但現在這個時機會不會太不合時宜?

    我遲疑的問:“如何做你的席太太。”

    席湛的手指細細的摩擦着戴在我手腕上的鐲子,嗓音低潤直接道:“隨我在愛爾蘭領證。”

    嫁給席湛,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我想做他的席太太,成爲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讓易徵不再用那話堵我,甚至融入他的世界。

    可是現在的情況真的不合時宜。

    我提醒他道:“可你的母親……”

    席湛偏過眼眸自顧道:“那就當你同意了。”

    我:“……”

    我沒有同意,我只是在詢問他而已。

    我想說些什麼,但見席湛溫潤的臉色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心底不願破壞他的愉悅情緒。

    席湛的心情愉悅,從清晨在城堡開始我便能察覺到,他能溫柔的問我笑什麼,會溫柔的迎合我說我漂亮,甚至換了件不常穿的商務皮衣。

    還戴了款不怎麼值錢的綠水鬼腕錶。

    我抓起他的手掌問:“怎麼戴這個?”

    席湛垂眸看向我們相扣的雙手,“八年前我從你父親的手中接過席家時他送了我這份禮物,他還解釋道,這是他父親當年在他接手席家時送給他的,算是個傳承,他想讓我繼續傳下去。”

    我手指輕輕的撫摸着綠水鬼想說話,席湛又先我說道:“你的父親……至少在我曾經二十七年的生命中我都認爲他是我的父親,我父親有四個兒子,他最不疼我,可他仍舊是我從小追尋的榜樣,我一直都想得到他的認可,可他待我一直冷漠,母親亦是。後來父親強制性的將我送出席家,比其他三位哥哥提前了三四年,我以爲他是不愛我的,爲此我還傷心過一陣子。”

    席湛追思我的父親,又在今日特意戴上這塊他曾經送的綠水鬼,我忽而明白他是在意他的!

    席湛在意他、尊重他、甚至渴望他認同的目光,可忽而有一天他一直視爲榜樣的男人、視爲榜樣的父親在一夜之間成爲了他人的父親。

    那麼他的存在呢?!

    從始至終都是一場笑話嗎?

    當我想到這點的時候我才明白曾經的席湛有多痛苦,在席家被我奪走、在歐洲權勢全面瓦解的情況下有多悲痛!

    可我從未給過他半分安慰。

    從來都是我在他這兒找安慰。

    席湛這個男人似乎從未被人心疼過。

    也是因爲他太過強大無畏,又極其容易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人們往往忽視了他的脆弱。

    深究下去,我覺得自己格外的對不起他。

    與他這兩年走到現在,我似乎太陷入自己的情緒,從未站在他的角度上爲他考慮過半分。

    我牢牢的抓緊他的手掌道:“抱歉。”

    抱歉我曾經的任性。

    抱歉我對你的忽視。

    席湛,往後餘生我定會爲你多加考慮。

    我不僅要你做我的二哥。

    我還要做你暖心的妻子。

    席湛擰眉問:“怎麼突然道歉?”

    我笑而不語,席湛沒再追問。

    我原本想開口問他結婚戒指的事,不過他沒提應該是有自己的安排,我耐心的等着便是!

    不過我現在的心情是有些激動的,因爲瞧席湛這堅定的模樣他現在是要帶我去登記結婚的。

    愛爾蘭的婚姻制度我是聽過一些的,是簽約的年限制,倘若是一百年,那我和席湛這輩子都無法離婚,不過我的資料什麼的都還在梧城。

    但席湛應該有安排,不然不會帶我來這裏。

    我和席湛到了愛爾蘭的婚姻登記處,在那兒我瞧見了談溫,我驚訝的望着他問:“你怎麼在這兒?”

    談溫笑着解釋道:“給席先生送一些資料。”

    席湛伸手接過文件袋,談溫識趣的站在了尹助理的身邊,而我大致猜到談溫送的是什麼。

    席湛走在前面進了婚姻登記處,我站在原地指了指席湛的背影問尹助理,“他怎麼不說話?”

    從下車到現在席湛都一言不發。

    尹助理悄悄道:“席先生是緊張了。”

    席湛突然頓住腳步冷道:“尹若。”

    他只是輕輕的喊了尹助理的名字,尹助理嚇的臉色煞白,我趕緊跟上去挽住了席湛的胳膊。

    席湛偏眸瞧着我溫柔的問:“可想清楚了?”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安排,連個求婚都沒有,也壓根沒有問我的意見,我即使現在打退堂鼓也是無效的!

    我敢肯定這個男人即使扛也要將我扛進去!

    再說我心裏沒有半分不願意。

    我板着臉問他,“後悔讓我做你的席太太了?”

    我是故意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席湛愉悅的勾了勾脣將我帶了進去,再次出來時我腦袋是懵的,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

    畢竟從進去到出來都沒有二十分鐘。

    而且我的手上還拿着一張粉紅色的紙條。

    上面寫着,“尊敬的先生、太太: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對右手、右腿對左腿、左眼對右眼、右腦對左腦究竟應該享有怎樣的權利,究竟應該承擔怎樣的義務。其實他們本就是一個整體,因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彼此的快樂而快樂。最後,讓這張粉紅色的小紙帶去我對你們百年婚姻的美好祝願!祝你們幸福!”

    最後是法官的名字。

    我和席湛簽約了一百年的婚姻期限。

    這就是實打實的一輩子。

    這輩子我再也無法離婚。

    再也不會擔憂被人拋棄。

    這種感覺……

    同之間沒領證的時候天壤之別。

    我走在席湛的後面將這件高興的事第一時間發短信告訴了季暖,她回我,“這場婚姻你會不會後悔?笙兒,希望它不會再像你那曾經悲痛的三年,我希望我的笙兒這輩子能夠幸福安康。”

    這輩子,我以愛的名義再次結了一場婚姻。

    我曾經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

    這場爲期一百年的婚姻是席湛給我的穩定。

    席湛他是知道我缺乏安全感的,所以他給了我安全感,這份安全感以他的終生爲我實踐。

    我堅信這場婚姻不會再以失敗收場。

    這輩子,他將是我唯一的愛人。

    這輩子格外的漫長,我們未來可能會有不愉快的爭吵或者誤會,但我們已經孤注一擲沒有了退路,而且婚姻這東西,往往也只有在破釜沉舟的時候才能綻放出最燦爛的光輝——

    互相攙扶着,一起到白髮蒼蒼!

    見我落後在後面,席湛停住了腳步等我,我撞上了他堅硬的背脊,我喫痛的喊了一聲二哥。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問我,“在想什麼?”

    我掩下心底的澎湃心情道:“沒什麼。”

    我總不能說我因爲他給我的百年婚姻激動的想哭吧,雖然我現在的眼眶格外酸楚和溼潤。

    似乎在下一秒就能沒出息的爆哭!

    席湛的嗓音帶着幾分我熟悉的輕薄,悅耳且不識擡舉的響在我頭頂道:“席太太,你似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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