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來,本來對立的立場倏然轉變,變成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牀邊的女人。
他的手毫不客氣地扣住了女人的下顎,迫使她揚起的弧度更大。
空氣中的曖昧在眨眼中消失殆盡,男人臉上虛僞的情意也退散,恢復了與以往相同的冰冷。
冷意綻放,威壓覆蓋。
他開口:“你在說什麼?”
女人並不膽怯,反而眼裏的疏離更加濃烈:
“在問我之前,御言琛,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說了什麼讓人反胃的話語。”
她說話的時候,身體微不可見的顫抖,那沖天的怒氣似乎就要衝破單薄的身子。
御言琛,你真的知道,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嗎?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許家大小姐許清芷愛了他那麼多年,最後連一記憐憫的眼神都得不到。
唯一獲得的,就是怨恨、悲哀和牢獄之災。
而現在呢?
他竟然對一個不知道身份的女人說:“成爲我的女人。”
他知不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最狠毒的針,狠狠地扎着她的心尖?!
那一刻,她的心臟,都似乎要被撕碎了!
御言琛,你的愛怎麼能那麼廉價?!
可偏偏,這麼廉價的感情,你都不願意給予過去的許清芷分毫?!
“放開我!”許清芷打掉了他的手,一股酸澀感覆蓋了她的心頭。
她強忍着身子的顫意,站了起來,“你沒有資格碰我。”
碰一下我,我就覺得噁心。
“別忘了,我之前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御言琛開口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我說的話,能給你帶來無盡的利益。”
“不好意思,您的救命之恩,早被我扯平了。”許清芷冷笑,“也不知道在您的眼裏,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能爲了達到目的而甘心下賤的貨色?”
這個男人,其實,從來沒有將女人放進眼裏過。
“御先生,我話只說一次。”
她深吸一口氣,字字鄭重。
“我不需要任何人廉價的幫助。”
“屬於我的,我會憑着自己的本事去得到。”
“而不是如你所想,出賣肉體,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
她睜開眸子,眸底盡顯。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看待女人的,但是御先生,請你記住了。”
“不要將你悲哀的價值觀和思想放在別人的身上,因爲不是每一個人都和你這樣可悲。”她的脊樑挺直,“有些人,就算現在沒有站在光下,有朝一日,也終會走向自己的光。”
“而能做到這些的人,絕對不是靠着那些齷齪見不得人的手段。”
也不會有,像你這麼骯髒的內心。
最後一句話,許清芷最終吞嚥進了肚子裏。
“既然你那麼喜歡這間房間,那我就將這間房間讓給你。”許清芷一手摟着浴袍,一手撈起了一件外套,“我會去前臺重新開一間房間,接下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當御言琛回過神看過去時,只有女人往門口走去的身影。
可是,她邁出的每一步都似乎帶着與身子不符合的重量。
這一刻,御言琛的眼前恍惚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也是這般脆弱,卻又帶着逞強而出的美麗。
明明……
御言琛的拳頭握緊。
他明明,極爲厭惡那個人。
可是這個時候,他竟是無法阻止地,將兩個人的背影融合在了一體。
就連死寂已久的心,在這個時候都顫動了一下。
許清芷正要走出門,突然,一雙手從背後繞了過來,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尖叫,結果眼前天旋地轉,接着就被丟到了牀上。
男人的身子重新壓上了她的身軀,她正要反抗,卻聽到男人的聲音:“你最好別動。”
許清芷自然不聽。
“如果你乖乖不動,我自然不會碰你。”御言琛道,“如果你不聽話,我有一百種手段讓你乖乖服從。”
這簡直是流氓發言!
許清芷氣得舌頭打結,而同時,她卻注意到,這一次御言琛真的沒有碰自己,只是簡簡單單地抱着自己。
這樣的擁抱,竟然透着奇異的安逸味道。
等等……安逸?
許清芷的臉立即黑了。
她竟然覺得,在御言琛的懷裏會安逸?
見許清芷果真不再掙扎,男人這才滿意了不少。他的手落在了許清芷的面具上,讓女人嚇了一跳,只以爲他要摘下。
不過在她要動手之前,他開口了:“放心,我也不會動這個。”
他灼熱的目光落在了面具上,似乎能融化金屬。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爲我親手摘下這副面具。”
許清芷沒有吭聲,也不敢說話,見男人在說完後就收回了手,她也跟着鬆了口氣。
頭頂似乎被人用下巴抵着,髮絲也跟着被壓了壓。
沙啞低沉的男聲在頭上響起:“睡吧。”
許清芷沒說話,不過內心卻想法不斷。
這個情況下,鬼才會睡過去啊!
看御言琛這個架勢,是要和自己同牀共枕一晚上了……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流氓!
一想到自己要和他這麼呆一晚上,她就忐忑不安。
不過出乎意料的,接下來的時間,男人沒有再說話,甚至只能聽到他平緩的呼吸聲。許清芷不知道他睡着了沒有,只是,原本以爲會徹夜不眠,然而在溫暖的渲染下,睏意出乎意料地涌上了腦袋。
本來飛速跳動的心也緩緩平靜了下來,沒過多久,她竟是徐徐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許清芷只覺得腦袋有些發疼。
她下意識摸了摸牀邊,男人不知道在何時離開了,只留下空蕩蕩的一片牀板。
她猛地驚醒。
她竟然睡着了?!
還是在御言琛懷裏睡着的?!
所以,她竟然和御言琛睡了一晚上?!
這個事實,可以說是極爲讓人驚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