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她竟然……
一時間,許清芷覺得自己的掌心更燙了。
在這片僵持之中,李夫人再次成爲了最先回過神來的人。她再一次將許清芷護到了身後:“艾塞里亞,你到底想幹什麼?”
說實話,就連她都沒想到,許清芷竟然會動手。
只是,一想到是因爲艾塞里亞想強行摘掉她的面具,就又是情理之中了。
艾塞里亞沒有吭聲,他臉上的巴掌印鮮紅,那刺眼的印記襯得肌膚更加雪白。紅白分明,也像是白紙上的一道惹眼刮痕。
可是,他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樣,面無表情,只有一雙蔚藍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許清芷。
那眼神,讓女人的脊背不由自主繃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終於,艾塞里亞出聲。
而李夫人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你說什麼?”
“‘希望’上的刺繡,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艾塞里亞的薄脣蠕動,而他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讓許清芷心驚膽戰。
“那個刺繡,是凡爾賽之章吧?”
語畢。
似有寒風掃過了許清芷的脊樑。
在做那個刺繡的時候,她就想過,自己曾經的導師、這個見識過凡爾賽之章製作的男人,會不會認出來。
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使用普通的刺繡技術根本不可能完成。唯有凡爾賽之章,她有多年的經驗,再加上這段時間來李夫人對她的訓練,能夠讓她還能看到一絲希望。
要緊關頭,她只能孤注一擲。
然而,她失敗了。
他還是看出來了。
許清芷的貝齒咬住了下脣。
當年,艾塞里亞身爲她的老師,同時也是李清酒的前男友,自然見識過她們搗鼓出來的凡爾賽之章。
甚至當初她對老師還帶着憧憬之心時,爲了表現自己的優異,還在他的面前親手刺繡過。
或許,一般人可能認不出來。但是艾塞里亞,絕對不是一般人。
“艾塞里亞,你發什麼瘋?”李夫人的眼底一緊,接着冷聲道,“那可是凡爾賽之章,是獨家技藝。我的小徒弟不過是個入門幾個月的新手,怎麼可能知道那種東西?”
“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我嗎?”艾塞里亞的目光更加灼熱,“你們瞞不了我的!”
李夫人蹙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請離開這裏……”
而艾塞里亞直接無視了她。
他死死地盯着許清芷的方向,額頭上似出現了青紫色的青筋紋路。
連帶着一貫清朗的嗓音,都沙啞了:
“告訴我。”
他說。
“你到底是誰?”
艾塞里亞的話音落下。
每一個字眼,似乎敲落在了許清芷的心尖上。
讓她的心臟,都跟着爲之顫抖。
“艾塞里亞,你在胡鬧什麼?就算你是SUMA的嘉賓,這裏也不是你胡鬧的地方!”斯特·李怒罵出聲,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屬於女人的輕聲。
“夠了,李老師。”
許清芷竟然開口了。
面具後的那雙琥珀眸似乎有些空洞,她的眼睫毛顫了顫,接着嘴角露出了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笑容:“你先出去一下吧。”
“阿止,你……”李夫人慾言又止,只是看着女人的雙眸,她最終嚥下了話語,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她向門走去,臨走前,猶豫地吐出了一句:“你不要衝動。”
衝動嗎?
許清芷苦笑更甚。
李夫人離開了,偌大的臥室只留下男女兩人。這一次,艾塞里亞沒有衝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
他貪婪而又銳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看破所有虛假。
只是,在這個男人的眼裏,許清芷還是捕捉到了那抹不明顯的猶豫和質疑。
“艾塞里亞先生,說實話,你能認出凡爾賽之章,我並不意外。”許清芷終於出聲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會知道那個技法?”
艾塞里亞的眼神一凜:“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許清芷笑了。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她邁開了步伐,那是優雅的貓步,每一步都落在了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輕盈而又靈動。
“只是你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因爲這張面具,我成爲了你的繆斯,成爲了你所謂的最愛的女人。也是你親口告訴我,你對我的喜愛,沒有任何利益,那是最純粹的喜歡。”
“說實話,當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差點就信了,畢竟沒有女人能夠拒絕這麼浪漫的說辭。”
女人的聲音輕柔,也讓艾塞里亞的眸色軟了幾分:“你……”
只是下一刻,女人的話鋒一轉。
“但是,很可惜,艾塞里亞先生,我無法相信你。”
“因爲,這個世界上,或許瞭解你的人不多。但是如果一定要算,我一定是其中之一。”
“我太明白你了,明白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出於利益的基礎,不過是你對天才的渴望。也太清楚,你這個男人,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真正地觸動你,其中,也包括我。”
隨着女人的話音,艾塞里亞的瞳孔一點一點地緊縮。
他只覺得,眼前女人的身形逐漸清晰出來。若是以前像是隔着一層朦朦朧朧的霧,那麼現在,這層霧風吹雲散,那身影和記憶中熟悉的影子緩緩重疊。
最終,徹底疊爲一體。
女人繼續開口了。
“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清楚嗎?”
她的5f94d835紅脣,徐徐勾起。
“因爲,在之前,我經歷了你的嘲諷,被你親口判定爲垃圾。”
“我早就見識過了你的殘忍,也體驗過了你的無情。”
女人的手緩緩擡起,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了銀白色的面具之上。肌膚如同白玉,面具則在燈光下折射出光。
臉上的面具鬆動了一下,繼而脫落,掉落到了地上。
艾塞里亞的思緒驀然放空,周圍似是失去了聲音和色彩,唯有那個女人依舊鮮豔動人。
還有耳邊徘徊的,屬於她的聲音。
“現在,你明白了嗎?”
“艾塞里亞先生……或者說,我曾經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