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真的天真地認爲,以你的水平,若是論起真材實料,真的有機會贏過我?”
“看到我的作品了嗎?你以爲,以你現在的水準,能夠做出我這樣的設計?恐怕連一半都沒有吧?”葉柳青道,眼眸裏是強撐而出的輕蔑,“就算你拿到了‘天堂羽’又怎麼樣?如果設計師本身水平不行,就算材料再好,做出來的也是垃圾!”
爲了維持形象,她的聲音很輕,只有她們二人能聽到。
眼見許清芷面不改色地捋了捋她自己的作品,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投來,葉柳青快懷疑她是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了。
只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
對方並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而是,至始至終未有將她放在眼裏。
似乎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阿止!”葉柳青的聲音情不自禁地拔高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還想參加比賽?你難道對自己的水平還不夠清楚嗎?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就算你有‘天堂羽’,做出來的也只是丟人現眼的東西!”
“你以爲,評委們看了我的作品後,還會看得下你的作品?不,不會的!無論你做出什麼,現在上臺,也不過是當個跳樑小醜!”
她的每一個字眼,都滲着嫉妒和憤恨。
這一次,許清芷終於看了過來。
“是嗎?”許清芷開口道,“既然你覺得我沒有威脅,又爲何要和我說這些?”
葉柳青滿腔反駁的話語卡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許清芷轉過了身,帶着作品上了臺。
她站在後臺裏,注視着女人纖細瘦長的聲音。
明明,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這個女人。
一個菜鳥而已,就算有御言琛撐腰又怎麼樣?自己纔是真正的強者,只有她,才能站上第一的位置。
可是,爲什麼……
哪怕只是看到許清芷的背影,她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彷彿,自己會輸得很慘、很慘……
許清芷在萬衆矚目下上了臺。
無數目光集聚在她的身上,然而女人沒有露出絲毫的緊張,就連步伐都保持着一致。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她,包括葉柳青。
畢竟他們很詫異,在葉柳青拿出“花想容”後,這個新手不僅沒有氣餒,反而還淡定自若地送上了自己的作品。
是誰給她的自信?
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能拿出什麼樣的作品……
終於,成品上的遮蓋布被掀開了。
最先入目的,是一抹妖豔的紅色。
在震驚幾秒後,終於有人喊了出來:“竟然是‘花想容’!”
又來了一個“花想容”?!
不是說“花想容”早就失傳了嗎?那這是怎麼回事?一次性來了兩個?!
葉柳青的臉上也露出了菜色。
人們看着這件火紅的裙子。
不同於葉柳青的精美絕倫,這件裙子沒有任何裝飾和刺繡,甚至連裁剪都沒有!
關鍵的地方用暗釦扣起來,摺痕垂下,從遠處望去,有種層層疊疊的感覺。
裙襬的一處也被撩了起來,做出了類似旗袍的劈叉感,多餘的地方落在腰間綁成了一朵巴掌大的花朵。
很難想象,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雙靈巧的手,才能將一塊最基礎的布料,在沒有裁剪的情況下做成這般完美的樣子。
當然,其中“花想容”的作用也不小。若是普通布料,自然不會這般驚豔。可偏偏,這是花想容!
它的存在,讓整條裙子有了流光溢彩的感覺。
可是……
就算它再美,也只是條沒有經過製作的裙子啊!
“阿止選手……”評委沉聲,表情嚴肅,“你的這件設計,可以給我們解釋下嗎?”
“雖然沒有人可以否認,這件裙子的確很漂亮。但是說到底,它只是一件沒有經過加工的作品……”
“評委先生,我覺得你這句話有些自相矛盾了。”許清芷微微一笑,“既然它能被稱之爲作品,它也是完整的,即便它沒有其他的手工製作。”
她接着道。
“其實我在設計的時候,想過一個問題。我的這套設計,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的老師斯特·李曾經給告訴我,每一個設計都有它想傳達的東西。只有有意識的作品,才能稱得上完美的設計。所以,我思考了很久,我的設計,究竟想傳達什麼東西?”
“直到我看到這個‘花想容’的時候,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許清芷伸出手,她解開了作品腰肢上的那朵挽起的花。花化爲了柔順的布料,順着落下,在半空中微微盪漾。
“有位老人告訴我,他覺得,‘花想容’最完整的姿態,纔是它真正的姿態。沒有任何藝術加工,沒有任何譁衆取寵,‘花想容’從誕生到現在,至始至終都是王者。它能流傳下來,靠的不是設計師對它的設計,而是它的本身。”
“所以,我這件作品想要展現的,是完完全全的‘花想容’。”
這個想法產生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大膽。
但是她還是選擇堅持下去。
因爲,這不僅僅是她唯一的機會,還是她真心想要做出的東西。
觀衆席上,斯特·李看着臺上閃閃發光的學生,一向嚴謹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學生,徹底長大了。
成爲了真正的設計師。
許清芷說完這些話後,也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例如讚賞她天馬行空,例如嘲笑她癡人說夢,只是出乎意料的,評委們在對視一眼後,什麼都沒說。
十分鐘後才揭開投票結果,許清芷暫時走下了臺。
她一下臺,就被葉柳青給堵住了。
此時後臺沒什麼人,爲此葉柳青也不再僞裝,她瞪着眼,絲毫不掩飾臉上的猙獰:“你怎麼會有‘花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