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取下煙時,他脣線精緻的雙脣中也吐出了灰色的朦朧菸圈。
“你求人,就是用這種態度的?”御言琛終於開口,“跪下說話。”
許清芷一僵。
“御先生?”小嬌錯愕,急急忙忙地想要開口,卻被許清芷攔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垂着腦袋,雙膝一彎。
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御言琛夾着香菸的手頓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垂着腦袋的女人,眼裏散不開的濃郁:“擡頭。”
許清芷聞言,默不作聲地擡起了腦袋。
她的目光平靜,光看她的樣子,似乎她在做得並不是過多屈辱的事情。
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御言琛的手指驀然用力,本來完好的香菸被掐斷了。
“看來這幾年來跪得不少,所以現在跪的也乾脆利落了?”
他開口。
“哦,差點忘記了,五年前,你也是這麼跪的。”
男人的聲音中,是毫無掩飾的惡意和嘲諷。
許清芷的肩頭一僵。
是啊,五年前,自己也是這麼跪的。
在這個男人的逼迫下,跪得徹底。
是啊,御言琛,是你逼着我跪下的。既然這樣,你又裝什麼清高?
許清芷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將所有的反駁嚥了下去。
爲了小嬌,她不得不低頭。
“御言琛。”她沉着嗓音,故作平靜道,“該做的我都做了,你要羞辱,也可以繼續羞辱。但是我希望,你先放了小嬌。”
御言琛的手一鬆,被滅了火的香菸輕飄飄地掉落在了地上。
“她對你而言,很重要?”
“……她是無辜的人。”
“是嗎?”御言琛淡淡道。
幾秒後,他突然揮了揮手。
許清芷反應過來,本能地想要保護小嬌。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動作,身後的下人就將她的四肢給死死架住了。
“御言琛!”
她尖叫着,卻依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幾個下人走上前,幾隻手一把抓住了小嬌的黑髮。
“御……御先生?”
小嬌喫痛出聲,她想掙扎,結果掙扎的時候頭頂驀然一鬆,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她痛得倒吸幾口冷氣,想要爬起來,結果身子還沒直起來,一個拳頭就狠狠落在了她的身上。
拳頭並沒有停止,一個接一個,毫不客氣。
動手的幾個下人都是身強體壯的,小嬌一個小姑娘,又怎麼承受得了這個?!
“小嬌!”許清芷的瞳孔緊縮,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御言琛,“御言琛!你要做的我都做了!爲什麼你還不肯放過她?!”
“放過?”御言琛冷笑,“我什麼時候說要放過了?”
“你讓我跪下了……”
“不過是個下跪而已。”他嗤笑,“是你自願下跪的,與我何干?”
像是一捧涼水潑在了許清芷的頭上。
涼意瀰漫,似乎刺穿了脊樑。
許清芷想要站起來,然而身側的下人將她按得死死的。她只能跪在地上,膝蓋的皮膚磨着粗糙的地面,因爲磨破了傷痕而傳來隱隱的疼意。
“求求你,不要打了,求求你……許小姐,我好疼……”
“許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她的哭喊無法阻止一切的發生。
那些拳頭依然落下,一次又一次,一下接着一下。
而小嬌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微弱了。
“小嬌……”許清芷的聲音發顫。
明明是她的錯,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小嬌?
御言琛,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爲什麼連一個無辜的人都不肯放過?
御言琛!
“都給我住手!住手!”許清芷突然嘶吼,她的嗓音像是被用利刃劃破了,沙啞而又撕裂。
她的雙眼已經通紅,細細的紅血絲布上了她的眼白。
“御言琛!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放過小嬌……放過她……”
許清芷的身子骨愈發愈軟,她的眼睫顫顫地垂下。
“只要你放過她,我什麼都答應你。”
御言琛,我認輸了。
我終是……鬥不過你。
女人的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御言琛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半晌,他揮了一下手。
原本動作的下人們終於停下了手。
許清芷身上的力道也鬆開了,她的心頭一跳,接着猛地衝上前,抱住了小嬌。
彼時小嬌已經昏迷了過去,而她身上的傷痕,刺痛着許清芷的眼睛。
“將這個女人帶下去治療。”御言琛冷聲道。
下人再次上前,而這一次,許清芷沒有阻攔。
她眼睜睜地看着小嬌的身影消失。
“至於你……”御言琛垂眼看了眼許清芷,女人已經徹底沉浸下來。
她像是沒有靈魂的布偶,呆呆地坐在那裏,甚至雙眼都極爲空洞。
不知爲何,御言琛垂落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了視線:“帶走。”
——
這麼多天過去,許清芷第一次被帶出了別墅。
她不知道御言琛要帶自己去哪裏,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等她回過神來時,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她下車,呈現在眼前是一個陌生的診所。
許清芷並不認識這裏,不過她四處眺望了一下,在看到診所公告欄上掛着的東西后,恍然大悟。
這是常遇之的私人診所。
因爲性格原因,常遇之不願意去別人醫院上班,美名其曰不想受到規章制度管制。
以至於到了最後,常遇之都拿到學位了,成爲醫學家的一位大咖了,結果不給人看病。
常家覺得這不太行:好不容易自家後代不做紈絝了,爬上衆人仰望的位置了。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個死性不改的紈絝?
於是常家大手一揮,乾脆買下了一棟醫院。
結果依然沒有什麼亂用,常遇之依然我行我素。就算在逼迫之下上班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上班沒好好上,調戲小護士的次數倒不少。
常家長輩絕望了:算了,隨便你吧,只要不犯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