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成！”
來人喊着，來到他面前，眼神緊張，語氣也有些焦急：“你從哪裏回來？”
“穹山啊。”
“你去參加上真觀開觀大典了？”
“你知道了？”
“你以爲了？”明安咬了咬牙，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你做事情，就不能動腦子思考思考嗎？”
世成眉頭一掀：“你什麼意思？罵我沒腦子？”
明安罵道：“你就是沒腦子，還用得着我來罵嗎？”
“那你說說，我怎麼就沒腦子了？”
世成本來還有點生氣。
可是轉念一想，明安罵自己，還不是擔心自己。
他們倆一起進入茅山，關係極好。
知道這件事情後，第一時間就在山下等候。
因爲他知道世成去上真觀，會讓靈清等人多麼的生氣。
他甚至可能因此受到責罵，處罰。
作爲他的好兄弟，明安不願意看見他這樣。
雖然他認可陳陽的厲害，但認可不代表他就願意跟陳陽相處。
“反正你以後不要再跟陳玄陽有任何來往，這對你沒有好處。”明安一甩袖子：“走吧，去山上，我去幫你求情。”
“用不着。”
“用不着？”
明安愣了下，回頭望着他：“季世成，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世成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走吧。”
他向着山上走去。
明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之間，感覺這個男人，好陌生。
九霄宮。
世成回來了。
進入九霄宮，沿途遇見了不少師兄弟。
“世成，靈書有點生氣，一會兒你好好認錯，沒事的。”曲世平說道。
世成對他一笑，道了一聲謝。
明安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
他不知道世成發什麼瘋。
但心裏總有些惴惴不安。
就好像，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他對世成很瞭解，世成越是要做什麼事情，就越是平靜。
就像當初他們獨自巡山時遇見一隻妖，他受了傷，世成把他安頓好，告訴他自己要出去一趟。
等世成回來，他看見世成全身都是鮮血。
原來他一個人去把那隻妖趕走了。
他現在的表情，像極了當時的表情。
快到祖師殿時，明安忽然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別多想……”
“世成，你還當我是兄弟就別瞞着我。”
世成猶豫了兩秒，說道：“等我出來告訴你。”
“不行，現在就和我說！”明安不安道：“我總感覺你要做什麼蠢事，你不說，我不安心。”
“別瞎想，我能做什麼蠢事，就算做，也是經過仔細思考後的結果。”
“你……”
“我進去了。”
世成拿開他的手，向裏面走進去。
靈書坐在大殿裏，面相祖師爺。
世成站在身後望着靈書的背影，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師傅，你找我？”
“師伯被陳玄陽所殺，我告訴過你嗎？”靈書沒有回頭，語氣很冷淡。
“知道？我看你好像不知道。”
靈書沒有表情的笑了一下，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卻依舊負手背對着他：“天師府舉薦大會，陳玄陽讓住持爲難，讓九霄宮被他人恥笑。今日你去參加上真觀開觀大典，可曾想過住持會是什麼心情？”
世成眼中漸漸有了失落之色，語調不升不降：“同爲道門弟子，我去是應該的。”
“你真的讓爲師很失望。”靈書冷冷道：“留在這裏面壁思過，什麼時候知錯了，過來找我。”
“請師傅告知，弟子何錯？”
“季世成！”
靈書聲調陡然擡高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當年若不是我舉薦你，你能在衆多師兄弟之中脫穎而出，前往茅山深處嗎？”
“抱歉。”世成道：“師傅，您大概忘記了，當年您舉薦的並非是我。我之所以能夠前往茅山鎮守山門，是因爲我的努力，而非師傅舉薦之用。”
“你……混賬！”
“您是我的師傅，這一點弟子從來不敢忘。這些年來，世成非常感謝師傅的教導。但今天的事情，世成的確不知錯在哪裏，若只是因爲玄陽真人與玉成子住持之間的個人恩怨，就要將玄陽真人劃歸到九霄宮的對立方，弟子認爲這是不妥的……”
“你在教育我？”
靈書突然轉身，怒視着他。
世成緩緩搖頭，臉色愈發的平靜：“弟子何德何能教育師傅，但師傅並不一定都是對的，弟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師傅若認爲弟子錯了，請師傅告知，好讓弟子明白。”
“季世成！”
“你以爲你爲什麼能夠進入九霄宮？你以爲你爲什麼能夠拜我爲師？”
“是因爲你天資聰穎？比你更有道心的孩子很多，比你休行天賦更高的人不計其數，比你有資格進入茅山的一抓一大把！”
“我告訴你爲什麼你能進入九霄宮，爲什麼你能進入茅山。”
“因爲你有一對好父母，因爲他們每年在九霄宮捐大筆的善款，因爲你自以爲的一切優異的成績，都是靠的你父母，而不是你自己。”
“現在自以爲自己有了點實力，有了點成績，就有底氣在我面前放肆了？”
“道門最不缺的就是功德主，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茅山是道門名山，九霄宮是茅山名觀，你算什麼東西？”
靈書鼻翼抽動，一字一句的說道。
季世成如遭雷擊一般，身體輕晃。
這些話，師傅從來不曾對他說過。
就算師傅以往對他再如何冷淡，再如何的應付了事，他也就是覺得師傅向來就是這個性格。
卻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重原因。
他自嘲一笑，什麼天才，原來是花錢買來的？
“謝謝師傅解惑。”
他苦笑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裏？”
見世成沒有反應，靈書哼聲道：“踏出這道門，就不要再回來了！以後鎮守茅山，你也沒有機會。”
世成腳下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過身道：“今天起，世成還俗，再不踏入九霄宮半步。”
靈書先是一愣，旋即聲音都有些變音：“你說什麼！”